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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惊心（第2页）

“哦——想我师傅了队长？嗯嗯——我想我师傅不会有事，有通讯员在他身边协助，差不到哪里去。”

“嗯——说的也是。你师傅没文化一根筋，敢打敢拼，没有人制约住他，预判不到存在的危机，危急时刻没有人推他一把，就把自己搭进去了。唉——他父亲病重的厉害，我想让他回家一趟去看看，万一他父亲煎熬不住去世了，作为儿子不能看一眼，哪就是最大的不孝啊？也会成为一生一世的遗憾，即便是以后飞黄腾达了，总觉得没有意义了，想起来就会长吁短叹，抑郁寡欢，你觉得怎么样？”羽队长痛心地说。

寂静的车厢里，除了雨打篷布的声音，听不到刘晓强说话，羽队长意为他睡着了，想伸出手去推一把，刚刚从被窝里把手伸出来，却听到他嘤嘤啼哭的声音，吃惊的问道：“你你你，臭小子怎么啦？哪哪，哪里不舒服吗？”

“吸吸吸……队队，队长，我我我，我师傅怎么哪么命苦？上次我到他家里一看，真正是家徒四壁，穷的令人窒息，如果他父亲不在了，他连媳妇都没有娶上，这这这，这一辈子还怎么过呀？吸吸吸……”刘晓强哽咽着说道。

情至深处最动人，无天无法的刘晓强眼高于顶，可以不在乎自己父母亲的感受，却对他师傅敬畏尤嘉，这也是因果报应。记得刘晓强在高原时打架闯祸，性质严重到开除军籍的地步，他穷途末路，破罐子破摔走投无路，是黑子在危难之际收留了他。

没文化的黑子心地善良，有的是农村娃善良忠厚的秉性，百般迁就，包容他恶言恶行，从不计较，处处呵护。在情在理感化他，把自己毕生的绝学，毫无保留传授给了他，在环境极度恶劣的无人区相互信赖，结下了深厚的情感和友谊，从此，两个人惺惺惜惺惺形影不离，不分彼此，。

刘晓强抽泣着，羽队长也有些动容，他叹了口气说：“唉——天下受苦受难的人多了去了，你师傅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其中一个而已，说明我们国家近一百年来，受到列强侵略欺压，科学技术远远落后于世界各国，生产力低下，经济崩溃，寅吃卯粮，出不衍付，导致了贫穷落后，民不聊生，苦不堪言。曾经占世界一半资产的泱泱大国不复存在，受尽了屈辱和掠夺。嗯嗯，一九四二年的大饥荒，也就是民国十八年，政府无能，使几百万灾民倒在了无粮可吃的饥饿中，饿殍遍野，惨不忍睹，真正是悲惨世界。而现在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政府虽然还很虚弱，财力有限，却对灾区人民使出了最大的援助之手，派我们军人来为灾区人民减轻痛苦。就今天的堰塞湖溃坝来说，若不是我们军人拼死营救，几万人就会在洪流中消失殆尽，现在陪伴在我们身边的这些灾民们，早就成了冤魂孤鬼了。此刻，他们还能活着，都是我们的功劳，也是国家力量的展现。这些灾民们的遭遇，比起你师傅的处境来说，悲惨的就无法悲惨了。唉——以后的重建家园任重道远，少不了国家援助，要不然，他们就无法活下去了。嗯——你师傅，有你和我在他身边，也会活下去，你不用放在心上，知道吗？”

“呜呜呜……”刘晓强低声啼哭，哽咽着说：“吸吸吸……队长，我我，我觉得我胸口堵得慌，出不来气，不会死吧？”

“啊……闭上你的乌鸦嘴？你你，你不要吓我？出不来气就坐起来，你死了，让我怎么活？你师傅还不和我拼命呀？”羽队长说着话，慌忙坐起来，把他扶起来拍后背拂前胸。刘晓强却伤心之至，哭的出不来气，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伤感，让羽队长手慌脚乱。

有感而发的伤感发自内心，难以自矜，那个劲过不去，是很难抑制。

羽队长抱住他安抚道：“我知道你为你师傅抱不平，可这不是我们两个人能改变的现实，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我们无能为力，能改变地，是你师傅不会打光棍，我会操心给他娶个媳妇成家立业。你放心，我一定会，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呜呜呜……吸吸吸……真真，真的吗队长？”刘晓强哭了几声，急促的喘了几口气说：“我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知我疼我的师傅，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我不想让他的日子过得太难，我想帮助他，师傅却不让我帮助。吸吸吸……不不，不瞒你说，这次回家，我给我爸爸说了师傅的情况，我爸爸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两千块钱，让我帮助我师傅渡过难关。如果不够，要多少有多少。呜呜呜……队长，你知道我爸爸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想枪毙了我的人，可对我师傅却毫不吝啬，当时就把我感动哭了，我爸爸还表扬我懂事了。可可，可到现在为止，师傅的苦难依然是苦难，我眼睁睁看着他长出短气，却无能为力。你你，你说我难受不难受？呜呜呜……”他泣不成声的诉说着。

世事多变幻，隔墙有耳，草棵里有人，他们两个人在车厢里一有动作，整个车都会晃晃悠悠不稳当，女记者自然是受到了干扰，她在驾驶室里立起耳朵，聚精会神在听，两个人的说话，一字不漏落入耳中，她也心潮起伏，受到了感染。

没想到看起来威风凛凛，气吞山河的这些军人，在堰塞湖溃坝后的洪流面前，都面不改色心不跳，悍不畏死指挥若定，视若等闲，难道说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尤其她看不起的高干子弟刘晓强，误以为是一个碌碌无为，无所事事，自私骄横的纨绔子弟，没想到还有如此高尚通人情的胸怀，放眼天下弥足珍贵。

接下来就听到羽队长说：“嗯——你小子头脑简单，好的愿望，要有好的手段才能实现，你师傅虽然是农村娃穷困潦倒，骨子里却有傲气傲骨，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可伶，更不需要恩惠和施舍，哪是对他的侮辱。嗯嗯——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他希望你天天快乐，天天进步，不希望你为他的事而分心。每个人都有尊严，你师傅也不例外，一个师傅在徒弟面前，总是要摆出一副师傅的架势，假装盛气凌人，他的生活有多么难，牙打掉只能往肚子里咽，不会让徒弟插手，那样的话，就是对他的不尊，知道吗？”

“吸吸吸……哪——我怎么办呀？我总不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看着无动于衷吧？”

“嗯嗯——当然不能隔岸观火，无动于衷了。人与人不同，情感自然就不同，你帮助他，是对他的不尊，他受不了，而我就不一样了。我和他青梅竹马，光屁股长大两小无猜，有些事情就不分你我了，再加上你师傅没文化，心眼儿实诚，防不住我的阴谋诡计，我挤个眼睛，就让他找不到北，着道了，你不是不知道？放心吧？我会想办法让他渡过难关。咦——我刚才问你？让你师傅回家的事情，你怎么看？”

“哦——吸吸吸……现在任务这么紧，二排长、指导员还在住院，我师傅一走，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这么大的车队，怎么管得过来？还有一百多新兵，眼看着就要开课训练了，还有几千亩土地数量庞大，哪可是我们的摇钱树，命根子，改善生活的菜篮子，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刘晓强说道。

“且——特事特办，有些事情看起来困难重重，难以实现，其实，真真面对的时候，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艰难遥不可及，发动群众群策群力，众志成城，就能解燃眉之急。唉——你师傅还是要回家去，不能让他一辈子活在不孝之子的阴影之中，他就没脸面对家乡的父老乡亲了，自然就没有了斗志，没有了做人的尊严，这个兵还有什么当头？这是一个男人的大忌，不可原谅，切不可掉以轻心。嗯嗯——至于他回家的困难，我已经给我家里安排了。”

“啊——你你，你家也紧紧巴巴不宽裕，捉襟见肘，怎么能帮得了我师傅他们家？”

“唉——我家相比他们家要好得多，我父亲是祖传的能工巧匠，技艺精湛的木匠，属于一技在身的手艺人，你没有听说过？饥荒年饿不死手艺人吗？我在家时，还是斗私批修的年代，我父亲就偷偷摸摸给别人打家具，我和我哥半夜三更锯木头，加工板子密不示人，还是有些额外收入。再加上现在国家已经拨乱反正抓经济，不割资本主义尾巴了，不用偷偷摸摸挣钱了，可以光明正大发家致富。我家的困难，就是弟妹们上学的学费，这个月回家把工资都花完了，下个月的工资还得等几天，我想提前预支上寄回去，把你师傅的困难也就解决了。”羽队长信心满满的说。

刘晓强犹豫了犹豫说：“吸吸吸……我我，我这里还有钱，你拿去用不就可以了吗？预支工资？听起来怎么不舒服么？让弟兄们知道了队长是个穷光蛋，会有看法？”

“哈哈哈……怎么会？自古英雄出贫寒，哪一个富家子弟扬威立腕了？朱元璋，李自成，华盛顿，希特勒，斯大林，拿破仑，林肯这些闻名遐迩的世界领袖，都不是穷苦百姓出身吗？却叱咤风云，睥睨天下，改变了世界格局令人敬仰，千古留名。贫穷是财富，会激励人奋发图强，改变命运……”

“说得好。”一声脆生生的女人声如雷灌顶，惊得两个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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