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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6月9日7时30分,吉林省通化市柳河县柳河镇建设小学上课铃响过之后,六二班教室门前还站着一大帮东张西望的学生。教导主任赵凤珍觉得奇怪,便走了过去。看到赵主任,几名女同学焦急地迎上去,她们告诉赵主任:“我们孙老师没来。”
这时四二班的班主任也来告诉赵主任:“王云也没来上学。”
一种不祥之兆袭上赵主任的心头。她想:这几天阴雨连绵、气压低,会不会是煤气中毒了,怎么孙老师和儿子王云都没来?
她立即叫了刘义、李佰翔、高勇同学去孙老师家看看,并再三嘱咐:“如果孙老师病了,送她去医院看看。”三个人一溜小跑,奔向孙艳老师家。
十多分钟后,他们气喘吁吁地来到孙老师家的门前,院子的木板门从里面插着,透过门缝看到院内放着两辆自行车,房门开着一条缝。他们断定屋里有人,三个人轮番喊着“孙老师,王云”,喊了一大阵,屋里没有人答应。三个机灵的同学跃过栅栏,来到客厅门边,三个人轻声叫着老师,喊了几遍也没有人答应,有个同学将门推开,三个脑袋挤在一起往里看。屋内的惨状使他们大吃一惊:只见客厅转角沙发上,王云满身鲜血,反手抓住被角趴在上面,身上还在继续滴血。
李佰翔立即拽住两个同伴的衣角,退出走廊。在院子里,他像一个沉着果断的指挥员,神情镇定地吩咐伙伴:“你俩一个骑上一辆车快回学校告诉老师,孙老师家出事了,我在这里喊人。”
刘义、高勇推起院子里的自行车向院外冲去。李佰翔双手做喇叭状,站在院里喊叫:“来人啊,快来人啊,出事啦!”
孩子尖厉的呼叫,惊动了四周的邻居,人们纷纷涌入院内。
8时20分,县公安局刑警队和技术科的侦技人员赶到现场。现场位于柳河镇民主街22组王连成家。王连成家是一栋坐北朝南的砖瓦平房,这是一栋公用住宅,住有五户居民,王连成家为东边第二家,居住面积约36平方米。首先映入侦查员眼帘的是王连成家木板门的上端写有几个歪歪扭扭的黑色字迹:我已经来两趟了。
推开院门,侦技人员发现通向仓房约5米远的地面上,有一行走向仓房的赤足血脚印。当法医打开仓房门,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吊在房梁上,尸体已僵硬,脸上身上溅满了血迹。左颈部一条8厘米的利刃创口,血已凝固。
经周围邻居辨认,死者叫王连成,是这房的主人,在柳河县粮食加工厂任供销科长。
面对现场的惨状,刑警队副队长陈嘉忠脑海中闪现出一连串的问号:是他杀,还是自杀?如果是自杀,颈部的刀伤是怎样形成的,是他杀,第一现场在哪里?
根据初步掌握的情况,陈副队长立即派侦查员分头去走访调查。穿过走廊进入厨房,地面上一大滩血迹,边缘处一把木柄铁锤上沾满了血点,菜板的菜刀上也布满了鲜血,地面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凝固。客厅沙发上,王云满身鲜血,地上一滩血迹,这是王云被害的位置;由客厅进入卧室的北炕上,一具头南脚北的女尸(王连成的妻子孙艳)仰卧于炕东侧。她头部被钝器击得脑浆迸裂,棉被和炕面及地下布满了鲜血。整个屋内到仓房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
随着案件的侦查,一个荒唐又无知的凶杀案露出真相……
1990年冬,孙艳染上了性病,并有溃疡蔓延,她并不知道性病是什么样,以为是妇女常见病,长期服用妇炎灵。1991年末,她的病情进一步恶化,腰部、腹部疼痛,浑身无力,曾先后去外地和县医院、县妇幼保健站长期治疗,均不见好转。久而久之,孙艳得性病的消息不胫而走,有人背后议论:“人真没法看,当老师是教育人的,表面挺好,暗地里瞎胡搞。”
有的医务人员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孙艳的治病诊断书、病历本她丈夫从不让她看到。猜测越多,疑团就越大,对孙艳的议论也就逐渐多起来了。
孙艳真太神秘了!她到底是谁呢?谁有性病呢?每次她去医院治疗,都沉稳而镇静,从不谈及病的起因,更为自己披上了神秘的面纱。
1990年9月的一天下午,去吉林买机件的王连成从梅河口火车站下了车,他打算乘开往柳河的小客车当日回家。当他风度翩翩地步出检票口,习惯地望着站前停车场时,一个清脆甜润的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即就有人挽住了他拎包的右手:“大哥,住宿吗?”
“不住,我回柳河。”王连成斜视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妙龄女郎,冷冷地说。
“哎呀,瞅你,身上那汗腥味,这么回去也不怕嫂子生气!咱这旅店专为旅客洗衣服,饭费加在住宿费里,洗衣服不要钱。”说着,这位女郎大大方方地抢过皮包,左手在王连成的腰部轻轻地一按。
王连成站住没有动。他总不会装出本来就不会硬装出的笑,还是那副原来的面孔:“再有40多分钟就到家了,俺家婆娘从不嫌有汗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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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不住拉倒,就算老妹子白陪你走几步,把兜拿去。”女郎的话里有几分生气。
王连成是个从不愿和女人对视的人,此时他侧过身来瞅着这位接站小姐。这是一个20多岁的女孩,1.68米的个头,乌黑的青丝梳向脑后,留着最时髦的发髻,白蓝相配的连衣裙,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嵌在鸭蛋脸上,纤细苗条的身段,显露出女性的线条美。她没有浪荡女人的轻浮,双手握着的王连成的皮包在脚前轻轻地悠荡,含情脉脉地瞅着王连成,并没有把包还给他。
王连成愣住了,他像发现天仙似的打量面前这如花似玉的女郎。阵阵香水味,随微微秋风习习飘来,他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两下鼻子。女郎全看在眼里,她嫣然一笑,上前重新挽起他的胳膊,朝站前广场深处走去。
王连成明白女郎的用意。过去他常听跑外的采购员半开玩笑地讲路遇暗娼的事,认为无非是听听玩笑而已。有时他也说上一句:“我怎么遇不着。”可今天他果然遇到了。他深感三生有幸,艳福不浅,有点飘飘然了。他俩不知不觉走进了一家饭店,雅座里荡出男女的谈笑声。女郎不喝酒、不吸烟,易拉罐饮料慢慢地饮着,王连成没有喝白酒,一瓶啤酒喝了不到一半。女郎听他讲山南海北的风土人情,饶有兴趣。不知是讲得激动还是动情,王连成边讲边打开皮包掏出一套精制的衣服,慷慨地扔给对面的女郎。
“大哥,别,这样不好,我从不白要人家东西。”女郎显得很不好意思,但绝没有少女的娇羞,她颇有风度又很义气地对王连成说:“不给衣服咱们照样是朋友。”话虽这样说,她还是高兴地翻动着那盒衣服,投来一个迷人的笑。
王连成从未受过这种眼光的刺激,他一咬牙,豪爽地问道:“开个价?”
“小气鬼,凭心赏。”这时候的女郎眼中射出一种令王连成为之一惊,又似乎有魅力的光波,火辣辣、甜蜜蜜的。
“得,得得,啥也别说。”王连成说着,一大口饮完了杯中的啤酒。
“你们这些老爷们,死心眼的笨,活心眼的骗,傻冒,给!”女郎说着,递过一张有税务检印,又有公章的空白饭费收据。
王连成拿过一看,赞叹地说:“别看岁数小,门道可不少哟!”
“你先等我,结了账咱一块走。”他边说边起身去服务台。
望着王连成的背影,女郎瞪着仇恨的眼睛,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几个字:“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这一晚,他们是在梅河口红日旅店度过的。
有的人自我推销,有的人自我贬低。王连成就十分看不起自己。他总觉得别人有天赋、有口才、文才、容貌,又有办事处事的能力,而自己与之相比,就自惭形秽。因此,不愿与人交往,既无朋友,又无对立,养成了内向孤僻的性格。自从梅河口艳遇之后,他重新估价了自己:自己瞧不起自己,别人自然瞧不起你。一个20多岁的姑娘,在那么多旅客中怎么就偏找我?这说明我是行的,肯定行!
斗转星移,不知不觉两个多月过去了,王连成发现下身红肿,奇痒无比。他未敢和妻子讲那丢人的事,只好借公务之便,到外地治疗。
第一次去长春治疗没有确诊,王连成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回到家里,孙艳又把得妇女病的感觉和丈夫说了。从症状看他知道,妻子的病是被自己传染的。他觉得对不起妻子,有段时间索性呆在家里连班也不上了。夫妻二人的治疗没有效果,固执的王连成坚信得上了性病,是什么样的性病这样顽固呢?会不会是艾滋病呢?他闪现出这样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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