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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芳扒着门缝往里看着。脚步声响,曾泰端茶走了过来,他轻轻拍了拍元芳的肩膀,李元芳转过头来。曾泰指了指堂中,元芳点点头。元芳轻声道:&ldo;自打回来以后就钻进正堂,一个多时辰了,不吃不喝。&rdo;曾泰道:&ldo;是呀,茶都送了第四遍了。哎元芳,你把回来之后的事情,对我说说。&rdo;元芳点点头,看了看堂中,拉着曾泰走到一旁,坐在了台阶上。
狄公双目紧闭,脑海中恰似风驰电掣,经过的事如闪电般飞掠而过。猛地,一个画面定格在眼前……
他回忆起那日在沙府中与沙尔汗关于铁勒的对话。
狄公问道:&ldo;哦,老夫记起了。阿史那社家族在前隋文帝初,投顺了当时的朝廷。后因平定东突厥有功,龙朔年间,被封为左屯卫大将军。显庆初,步真擢流沙道安抚大使,招降了突厥咄陆部。&rdo;
沙尔汗道:&ldo;大人真是好记性,正是。&rdo;
狄公道:&ldo;是步真招降了铁勒?&rdo;
沙尔汗道:&ldo;是的。&rdo;
狄公点了点头道:&ldo;铁勒在洛阳有亲戚吗?&rdo;
沙尔汗道:&ldo;听说,他的亲族家人都在处木昆一役中战死了。&rdo;
狄公猛地睁开双眼道:&ldo;步真!&rdo;&ldo;砰&rdo;的一声堂门打开,李元芳和曾泰冲了进来,而人对视了一下,元芳道:&ldo;大人,您说什么?&rdo;
狄公站起身来笑道:&ldo;我说步真!&rdo;元芳和曾泰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道:&ldo;步真?&rdo;狄公道:&ldo;还记得,我们一探沙府之时,沙尔汗曾提到阿史那社步真。&rdo;曾泰道:&ldo;阿史那社步真是谁?&rdo;
狄公道:&ldo;显庆四年,是他在鹰娑川招降了铁勒。这样,元芳、曾泰,你二人分头前往兵部和吏部,请他们替我查一查左屯卫大将军步真现在的下落。&rdo;李元芳、曾泰道:&ldo;是。&rdo;说着,二人快步走出门去。
狄公长长地出了口气,端起茶碗,一饮而尽。门声一响,管家狄福快步走了进来道:&ldo;老爷,有位客人前来拜访。&rdo;
狄公一愣道:&ldo;哦,是谁?&rdo;狄福道:&ldo;他穿着黑斗篷,不肯说自己的姓名,只是让小的将这个交给您。他说您一看就知道了。&rdo;说着,他将手中的名帖递了过去,狄公接过看了看,登时双眉一扬道:&ldo;快请!&rdo;
狄福转身跑出门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身穿黑斗篷的人走了进来。狄公迎上前去道:&ldo;夫人。&rdo;黑斗篷揭下风帽,正是钟氏,她快步上前,盈盈下拜:&ldo;国老。&rdo;
狄公赶忙道:&ldo;不必多礼。夫人夤夜来此,是不是府里出事了?&rdo;钟氏长叹一声道:&ldo;国老,这两天妾身总是恶梦连连。&rdo;
狄公关切地问道:&ldo;哦,什么恶梦?&rdo;钟氏满面戚容地道:&ldo;妾身每晚都梦见亡夫沙尔汗站在面前,痛斥妾身不贤。&rdo;
狄公双眉一扬道:&ldo;哦?&rdo;钟氏道:&ldo;这几日,妾身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只要太阳落山,便觉心惊胆战。&rdo;
狄公道:&ldo;夫人,梦由心生,你不必过于当真。&rdo;
钟氏道:&ldo;可妾身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梦!&rdo;
狄公道:&ldo;怎么讲?&rdo;钟氏道:&ldo;前夜大雷雨,妾身梦见亡夫满面血污贴在我的脸上,他的皮肤冰凉,脸上的味道腥臭难闻,太,太可怕了。妾身真的难以判断,那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之中的事。&rdo;
狄公诧异道:&ldo;夫人在梦中能够感觉到冰凉和血腥?&rdo;钟氏双眉愁锁道:&ldo;正是。&rdo;
狄公倒吸一口凉气道:&ldo;那就说明,那并不是梦。&rdo;钟氏一声惊叫,不由站起身来:&ldo;国老,国老说什么……&rdo;
狄公一扬手道:&ldo;夫人不必惊慌,本阁也只是以常理推断,人在睡梦之中,是无法感受到触觉和味觉的。如果,你真的感到了冷和臭,那就说明,你看到的是真实发生的东西,而不是梦境。&rdo;
钟氏颤抖着,缓缓坐下道:&ldo;也许,也许是我的心理作用……外子已葬身火海,怎么可能跑到榻旁与我讲话?&rdo;
狄公深吸口气,没有说话,钟氏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ldo;国老,还有一事。&rdo;
狄公道:&ldo;夫人请说。&rdo;钟氏道:&ldo;昨夜大雨,夜半时分,妾身听到后园之中有响动,于是便冒雨前去探看……只见我家后园灯火通明,五辆马车停在后堂门前。数十名工匠在十几名手持钢刀的黑衣人监视下,手持铸瓢往来于后堂和马车之间,将铸瓢中盛放的东西倒在马车的车厢壁上。当时雨太大,别的我也看得不是十分仔细。但大概情况就是如此。&rdo;
狄公道:&ldo;数十名工匠?&rdo;钟氏点了点头。
狄公道:&ldo;夫人看清了究竟有多少工匠吗?&rdo;钟氏摇了摇头道:&ldo;那些工匠往来于后堂和马车之间,匆匆忙忙,难以辨清,再加上距离太远,风雨又大,因此……&rdo;
狄公接过钟氏的话道:&ldo;他们手中拿着类似瓢的东西,向五辆马车上浇着什么,周围还有手持刀枪的看守……&rdo;钟氏道:&ldo;正是。&rdo;
狄公听罢点了点头。钟氏长叹一声道:&ldo;国老,不知为什么,最近我总觉着府中的人和事都非常诡异,尤其是那个塔克,整天神神秘秘,真不知道他究竟在搞什么……有时妾身甚至感觉,是不是外子并没有死,而是躲在什么地方在暗中指挥。&rdo;说着,她不禁浑身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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