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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定亲（第2页）

“我们奶奶昨儿晚间才得的差事，心里装着事，一宿没睡踏实，今儿天没亮就起来操持。姑娘想想，一下子去这么多人，用人、用车、用饭、手使的东西，哪样不得提前筹备？才我出来前儿，还没净手呢。偏这样拼命，还要天天挨那起子没心没肺的编排。别人不知道，三姑娘最清楚不过，我们奶奶最是实心眼子的，为着老太太和太太，从不肯顾惜自个身子。说来也生养过两个了，真怕她累出个毛病。”

“本来还想着拼过这下子，待老太太带着大队人马上了山，也好在府里躲个懒。偏老太太才又说，珠大奶奶要陪着珠大爷读书，还得劳我们奶奶同行。这下子可好，连太太也被托下了水。呵呵，太太要留在府里看家。我们偷懒的梦，算是碎了一地！得，喝口茶续上命便罢，还得赶回去给我们奶奶报信呢。”

平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带来的消息却足够劲爆。

老太太半夜突然决定要去西郊天相寺进香，且一住就是半个月，太不寻常。更诡异的是，这么大的动静只给凤姐一天时间筹备，未免强人所难。

史老太君纵有些老玩童的任性，做事却极有章法，从不给小辈出难题。从平儿的神色和口风判断，老太太显然不是冲着凤姐，那又会是哪个？

此外，陪同老太太进香的名单更为诡异。如果说凤姐两口子能干，宝黛是老太太的眼珠子，这四人是一准要跟着去的。那邢夫人和惜春又怎么说？这两个凑在一起，真是怎么看怎么古怪。

邢氏不招老太太待见，是府里尽人皆知的事情。既是出门找乐子，何苦带上这货碍眼？

惜春是东府的嫡小姐，在这边养着名不正言不顺，自来是三春里的小透明。此番老太太甩下她和二姐姐，独独钦点四妹妹，意味着什么？

如果她猜的不错，老太太此举是在向二房表达不满。潜台词似乎在说，她宁可带上最讨厌的大儿媳、血缘最远的东府四丫头，也不肯带二房玩。

也就是说，老太太对王夫人主导的这桩亲事不满？

探春理清局面，没了刚刚的心事惶惶，只觉暖意自心底缓缓冒出来。如果说彩霞的报信有所谋求，那凤姐和平儿的善意更令人动容。

从平儿星夜来访不难推测，凤姐才得着消息不久，就巴巴使人给她通风报信。

难得凤姐待自己的这份心！

“姑娘，平儿姐姐的话听得人心慌，这婚事该不会，该不会有什么不妥当吧？”

侍书的话，被推门而进的徐妈妈听个正着，沉下脸斥道：“多嘴！姑娘的事自有老太太、老爷、太太做主，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插嘴？挑唆主子胡思乱想，这后果你可担不起！”

侍书护主心切，浑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反过头来求道：“好妈妈！您是从老太太院里出来的，手眼通天。太太到底给姑娘定了个什么人家，烦劳您给问出个准话，也好安姑娘的心。”

徐妈妈冷冷道：“放肆！这话要是被老太太和太太知道，你的小命还要不要？糊涂东西，眼下二房只咱们姑娘一个，你觉得谁会亏待了姑娘去？”

侍书直挺挺跪在地上，紧紧咬着下唇，倔强地不肯起身。

探春见二人相持不下，亲自上前扶起侍书，又让侍剑把好门，这才转向徐妈妈说道：

“妈妈不用吓唬人，这话正是我想问的。我是在太太跟前长大的，自是不会疑心太太对我的心，却着实不放心太太的眼光。”

此话一出，闻者惶惶。庶女非议主母，这是多么大的罪过，众人心知肚明。徐妈妈和侍书对换个眼色，都下意识绷紧身子。

探春用言语慑住二人，端端坐入灵芝椅上，犀利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这才开口道：

“一样米养百样人，人人不同。太太极满意的婚事，只怕老太太和老爷未必称愿。事关我的一辈子，总不好让我当聋子吧？”

徐妈妈被她盯得发毛，硬是扛住了姑娘的死亡凝视，坚守道：“婚事已定，姑娘多想无益。”

探春被她气乐了，手指摩挲着腕间的金镯，冷冷道：“有趣！我的终身大事，我不该知道，也不能打听。偏你们当奴才的，一个个知道得清楚。这样的道理我不懂，倒要去请教祖母。”

徐妈妈被唬得不轻，不自在地扭扭身子。姑娘的婚事，固然不许叫姑娘知道，她们也不该打听。如今让姑娘逮住自己的小辫子，硬是硬不起来了。

三姑娘是她从小看到大的，性子惯来说一不二，如今连“奴才”两字都冒出来了，搞不好她这张老脸就得交待在这里。

徐妈妈垂头略想一阵，抬头再次迎上灼灼目光回道：“老奴无心打听，也不敢同姑娘嚼舌，就是怕不靠谱的消息，误了姑娘的大事。现在想来全是我糊涂，姑娘最是明白不过的，怎会因着传闻乱了方寸？姑娘动问，我必当有一说一，却是不敢保准。”

探春颌首，暗暗做好最坏的心里准备。

结果她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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