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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天上掉下个林姐姐（第2页）

披着孩童外皮的探春，冷眼看着宝黛二人相见引发的一连串风波，在心底无奈地叹出一声。

罢罢罢，或许感情的事原本就不需要理性，千百年来也没人能理得清。只要人家两个当事人看对了眼，郎情妾意，便再不与第三人相干。

情爱之事，论得什么配与不配？有情人终成眷属，总好过泪珠儿从秋流到冬，从春流到夏。

探春决定尊重黛玉本人的选择。

书说简短，且说众人热热闹闹吃过饭，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探春不是不想过去开解黛玉，只是规矩森然，她只能跟着太太、大嫂子一起回荣禧堂。

今日起得太早，再加上小孩子觉多，她还没进屋就打起了小哈欠。

李纨见状忙回明太太，意意思思想带着小东西回去补觉。不想太太却无意放人，只得抱三妹妹到里屋的炕上小憩。

探春才躺下，两个眼皮就开始打架，下意识攥着大嫂子腰间的玉坠，迷迷糊糊同她说着词不达意的话。

李纨抿唇浅笑，见小丫头声音渐渐小下去，慈爱地轻轻拍哄，助她入眠。

就在探春将将睡着之际，凤姐风风火火地追过来。

王夫人才换掉见客的衣裳，抬眼笑道：“林大姑娘来了，你必忙得不可开交。快忙你的去就是，不必巴巴跑这遭。咱们姑侄，难道还挑你的眼不成？”

凤姐顺着恭维了两句，才把黛玉入府后的安置细细报备一遍。

王夫人半垂着眼皮听着，待她逐一回完，默默捻了好一阵佛珠才开口。含蓄表达了对远客住所的担忧，却不肯提出合心意的去处。

若在平日，凤姐早变着法子提出七八种对策，定要让姑妈顺心如愿，方能显出她的手段。今日却假装没听出弦外之音，由着太太的话“啪”的一声砸到脚

面上。

凤姐早前听姑妈提过南边的事，只当老太太对女儿并不如何放在心上。如今看来满不是那么回事，老太太对林妹妹的疼爱，不止把三个亲孙女全比下去，只怕与宝玉也不相上下了。

让黛玉住进碧纱橱，是老太太的主意。太太既不肯挑明，她又何必傻傻地冲在前边，往老太太的枪口上撞？

再者，黛玉和宝玉全是小嘎巴豆，哪里有许多避讳？想当年她去宁国府里玩，还不是成天同哥哥们一处浑闹，也没见谁挑过她的礼。

哼，只宝玉是块宝了？人家林姑父简在帝心，手握重权，连叔父提起来都颇为尊崇。林妹妹又是其独女，算来还说不清谁该巴结谁呢！

凤姐的心思拐了十八道弯，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奉迎，顺口感慨起林家的疏漏。

称林妹妹带来的下人全不中用，奶娘太老，雪燕又太小。惹得老太太又抹了阵子眼泪，将身边的二等丫鬟——鹦哥赏了过去。

王夫人也轻声叹道：“不知林家走了什么背字！他家本就人丁单薄，近几年愈发接二连三地出事。听说搞得连旁枝也避得远远的，生怕粘上什么似的。唉，这种事却也怪不得人，哪家又没个私心呢？”

凤姐也隐约听到些风声，可品度着老太太的心气，并不肯轻易站队。故意嗤笑一声，高高昂起下巴说道：

“怕他怎地？凭南边再怎么折腾，也不敢闹到京里来。且我冷眼看着，林家也没传闻的那么惨。旁的不说，这回随船的银子就很可观，怕不是外面瞎传吧？”

探春迷迷糊糊间听到林家的银子，睡意登时散了个干净，支楞起耳朵细听。

王夫人却只笑骂凤姐眼皮子浅，再没了下文。

一时间只听外屋传来阵轻轻的脚步声，却是周瑞家的遣散了丫鬟婆子，又过来轻轻带上里屋房门，亲自站在门口把风。

哟哟哟，这是要听到秘辛了！

探春心下雀跃，李纨却因关门的举动蹙起眉头，默默挥退随身侍婢。

一时间，里屋只剩太太屋里的一等大丫鬟，名叫金钏儿的在旁侧伺候。

李纨并不敢支使金钏儿，亲自执了柄大红牡丹团扇，坐在炕沿上为三妹妹打扇，轻轻哼着小曲，哄着孩子入眠。

探春哪里睡得着？翻身背对着大嫂子，乖乖闭着双眼，耳朵却立得直直的，一个字也不想放过。

不久，王夫人压低的声音从格栅那边悠悠传来，谈起了千里外的盐运之事。

姑侄们想不到的是，李纨固然不屑于听窗根，搞过侦查的探春却没有任何心里负担，听得那是相当仔细。

可惜到底隔得远，声音压得又低，探春只能从含糊的句子中，勉强抓到些关键词。联系着原著剧情，倒也不难理出头绪。正因听得懂，愈发听得她后背发寒。

林如海境况比想像得还要凶险，难怪他千里托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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