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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芙蓉楼里洗过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并把那身旧衣扔掉了,特别是那双踩了张宅地下室的鞋子。胡乱地吃了些东西,我赶到了医院。刚才在公安局,我曾抽空打了电话给魏烈,他说叶浅翠的母亲已经来了,但是她还没有醒来,估计也快了。我要守在床前看到她醒来,那会是一辈子都牢记的时刻。
诸事了结,真相大白,我心里很是轻松。一边走一边设想着以后的日子,我与叶浅翠会快乐地在一起。我低着头偷笑着,也忘了看路,走到住院部走廊拐弯处差点与一人相撞。&ldo;对不起,对不起。&rdo;我退后一步,抬起头来。
一刹那,惊喜万分:&ldo;翠翠,你好了?&rdo;话一出口,我就察觉不对,即使叶浅翠醒来,也不可能这么快下床,而且连绷带都去掉了。
她看着我,眼神冷淡,说:&ldo;我不是翠翠,我是她姐姐。&rdo;我的脑里轰然一声巨响,有电光闪过,然后又沉于黑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我说不出来。她继续说:&ldo;我们见过面的,你忘了?&rdo;
&ldo;是,你……是叶幽红?&rdo;
她诧异地看我一眼,说:&ldo;幽红是我名字,但是我姓徐不姓叶。&rdo;又有不对劲,可是我还是说不出来在哪里。她看起来跟叶浅翠一模一样。我大脑乱作一团,表情看起来也有些痴痴呆呆。我想自己这个模样令她很奇怪,她迷惑地看着我:&ldo;你是来看翠翠的吧。&rdo;我一下子惊醒,讪讪地说:&ldo;是,是。&rdo;
她嘴角微撇,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说:&ldo;她还没醒来,去吧。&rdo;说完她往出口走去。我叫住她:&ldo;咦?你去哪里?&rdo;她瞟我一眼,不答,自顾自走了。我讨了个没趣,闷闷地往病房走去,越想越觉得古怪,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到病房前,我刚要推门,忽然听到房里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大怔,停住了手,竖起了耳朵。
&ldo;你走,你走,我不要看到你。&rdo;女人的声音颇为激动。
&ldo;当年是你执意要离婚,而且带了翠翠一声不吭地走了,怎么现在回过头倒是我的不是了?&rdo;这男子的声音,似曾听过。
有女人冷笑,回话:&ldo;我能不走吗?你这种没良心的人,为了追求自己的事业,不惜拿自己女儿做白老鼠……&rdo;她的话被截断,男子抢着说:&ldo;这不是为她好吗?比别人聪明有什么不好?&rdo;
&ldo;我呸,你为她好?你不要忘记你妹妹是怎么死的?别人不知道内情,我可清楚,脑细胞分裂过快造成的脑癌……&rdo;
男人的声音低了下来:&ldo;这是失误,老爷子为此一辈子都没有开心过,你就不要提了。&rdo;
&ldo;我不在乎女儿聪明,我只在乎她们过得开心快乐。你看现在,她们哪一个开心快乐了?幽红看到我跟看到个陌生人一样……&rdo;女人的声音变得哽咽,我猜出了她的身份,叶浅翠的母亲叶珍。听壁角不是高雅行径,我想走开,然而又被他们吵架的内容深深吸住了。
&ldo;这得怪你,一个人带走翠翠这么多年,也不过问红红,她看到你不答理也是情理中事。&rdo;
&ldo;又怪我?她那么小,你就送她到国外,也没有给我联系地址。自己只知道不停地换老婆,养情人……你有当爹的德行吗?&rdo;
男人厌烦地说:&ldo;好了,好了,又扯到哪里去了?咦,奇怪,翠翠怎么还没醒?&rdo;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传来一些轻微声响。一会儿,叶珍紧张而低沉的声音:&ldo;怎么样,怎么样?不会……&rdo;她闭嘴不语,想必是觉得不吉祥。
&ldo;这里的医疗设施和水平都有限,得将她转院。&rdo;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严肃,我的心提了起来,终于忍不住推开了门。屋内两人同时回头看我,尽管我心里早估到男子的身份,但当真看清楚是徐宏时,还是吃了一惊。他用奇怪地眼神看着我:&ldo;我见过你,是罗教授的弟子,你怎么在这里?&rdo;
&ldo;他是翠翠朋友。&rdo;叶珍眉毛挑高,薄怒飞上眼梢,说,&ldo;就知道你不关心翠翠。&rdo;
&ldo;翠翠她根本就不理我,要不是红红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她在我们大学里读书……&rdo;徐宏一脸冤枉。叶珍可能觉得在外人面前论及家事,有伤体面,轻轻地推了徐宏一下,后者识趣地闭上嘴,依然一脸悻悻。
&ldo;叶伯母,徐院长,翠翠她没事吗?&rdo;我走近床边,低头看她,脸色依然苍白,衬得睫毛乌黑乌黑。鼻子一酸,心中锥刺的疼痛。
&ldo;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联系包机,送回我们医学院实验室。&rdo;徐宏果断地说,信心十足的样子。我知道医学院实验室,因为徐振华的关系,得到大量国际资金的支持,不仅有最先进的医疗设施,还有一流的脑科专家。叶浅翠送回医学院,当然会得到最好的治疗。念及这点,我提起的心又落回原处。然而还是不安宁,不仅是因为昏迷的叶浅翠,还有一些其他事一团乱麻堵住我的脑袋。
徐宏的交际很广,很快直升机就来了。徐宏、叶珍、徐幽红带着叶浅翠上了飞机。我目送着飞机冲上云霄,心也空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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