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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茫然又疑惑,眼前这位玉将军同他所了解的好像太过不同。眼前这位玉将军,身上留下的岁月痕迹,清晰可见,他的脸上,有一道没过了右眼的伤疤,许是某次打仗时,敌军所留下。让他整张脸都带上了骇人之势。多年前,十八岁的阿罗怙接过父命,带领阿罗部众抵抗西戎来犯,其麾下少年将士,皆在那一战中成名天下。其中子桑瀚、玉宇成、卫青等人皆是阿罗怙的左臂右膀,阿罗部的顶梁柱,自也有英雄故事流传于民间。其中记载,玉宇成面若黑煞阎罗、沉默寡言、从不轻易在人前开口。民间话本甚至还写的更为离奇古怪,说这位阿罗王麾下的黑面阎罗,无需动手,开口就能要人命,是以他平日里从不开口说话。顾淮虽知道传闻并不可轻信,此刻却还是片刻失神,怀疑起了眼前这位话说个不停,让他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的玉将军,真的是传闻中的黑面阎罗吗?玉宇成已经快将顾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刨问了出来。只是越看,就越不满意。昭昭千里奔赴长安,找到的心上人,怎么能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文弱书生呢?生的倒是一副细皮嫩肉的好样貌,可要做阿罗部的女婿,光有一副好皮囊能顶什么用呢?那日后都得上战场保家卫国的。瞧着身子骨单薄的像片纸似的,阿罗部那些小子们随便一个巴掌都能将他给拍碎了。自古以来,文武不对付。文人看不上武夫舞刀弄。。枪,头脑单纯四肢发达。武夫看不惯文人爱写点儿酸文酸诗的那股酸劲儿,江山永固靠的可不是笔杆子。那都是战场上,将士们用血和肉化作了泥土,巩固这山河太平。双方互看不顺眼的历史,源远流长。玉宇成怀揣着要替主上相看未来女婿的态度,不由自主地就带上了些许老泰山的心态,挑起了各种不满之处。顾淮将对方嫌弃的目光尽收眼底。他心中疑窦愈深。一开始他以为玉将军是为探他的底细。只是玉将军的问题全都围绕着,顾家祖籍何处,家中亲戚几许、兄弟姊妹又有多少、平日爱好什么……玉宇成忽而想起了什么,又问,“我记着,尊外祖崔指挥使一手崔氏刀法名震天下,不知顾世子可有承其衣钵?”南北镇抚司,在四十年前还未分成两部,其总指挥使名崔延,家学渊源,一手崔氏刀法在救下先帝时,名震天下。玉宇成懒得理会顾家如今是皇亲国戚,皇恩浩荡,只提起崔延时颇有几分敬意。顾淮不曾想到玉宇成会提起崔家。记忆总是会随着时间一点点淡化,那位白发苍苍的外祖父,身影仿佛也已经淡的看不清。崔家早就没人了,只留下一座空宅。他有时会去看看。顾淮带着些许怀念道:“晚辈不才,不曾习得外祖真传。”玉宇成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心里头才浮起的丁点儿希冀也没了。顾淮见他掩不住的失望,心中茫然感愈发强烈。这些同他家世背景、品性有关之事,根本算不得是探听他的底细。怎么问,都更像是在……顾淮心里隐隐浮起了个答案。这位玉将军像是在相看女婿。思及长安世家子弟,最好那些附庸风雅、红袖添香的风流韵事。玉宇成难免就又挑剔了许多。玉宇成便又问,“顾世子房中有几位美婢姬妾……”这问题实在太过露骨,也太过失礼。顾淮嘴角笑意都快维持不住。昭昭踏进营帐刚听见个开头,朗声阻止:“玉叔!”玉宇成话被打断,见着昭昭却是喜笑颜开,连右眼上的伤疤都显得温和了许多。他快步走到昭昭跟前,将昭昭打量了一回,和蔼道:“半年不见,郡主长高了,也长大了不少。”昭昭飞快地瞄了一眼顾淮。许是因为方才玉叔的问题太过匪夷所思,顾淮虽尚且能保持镇定,泛红的耳尖却透露出了他此刻心情应该极为复杂。昭昭忙用凉州话说道:“玉叔,这才头回见面,您怎能随意问顾世子的私事呢。”玉宇成便道:“主上同王妃都不在此地,郡主打小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托个大,自是要好好先为你好好把关,相看这未来夫婿。”“这不是只关乎你的未来,也关乎咱们阿罗部的未来。”“我们都盼着你能早日找到心上人,平安的回到凉州。”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许久不见,长辈又是一片好心,虽说这片好心用错了地方。眼见着玉将军话也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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