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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1页）

&ldo;夫善易者不论易也！&rdo;管辂应声而答。

真正懂易的人，易学已经融入了思维方式，又何必一定要寻章摘句呢。

何晏含笑而言：&ldo;真可谓是要言不烦啊！&rdo;

何晏对管辂卜筮之神妙早有耳闻，也很好奇，想请他算一卦，看看自己能不能位及三公？还要解一下梦：最近老梦到青蝇数十只飞到鼻子上，驱之不去，不知何意？

（说句题外话，民俗认为念&ldo;赫赫阳阳，日出东方，断绝恶梦，辟除不祥&rdo;的咒语，并东吸北呼，往复七遍，可禳解噩梦。日本人认为此咒文正是管辂所做。）

管辂没有卜卦，就着这个梦说开去：&ldo;君侯您现在是位高权重，可感念您恩德的人少，畏惧您权势的人多，您不觉得可怕吗？就拿您的梦来讲，鼻于面部是天中之山，为艮卦之象，高而不危，极为可贵。青蝇贱虫，专嗜腐臭，集于此山之上，不值得您戒惕吗？想想盈亏之数、盛衰之期，岂不是循环往复、变幻无常的。您还是遵循古代圣人的教化，谦虚谨慎、团结同志、裒多益寡、非礼勿履，然后三公可得、青蝇可驱。&rdo;

听到这里，邓飏倍感失望。看来管辂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神乎，也就会讲些人人可说的大道理而已。于是他不禁哼了一声，说：&ldo;又是些老生常谭！&rdo;

没想到管辂丝毫不顾忌这位红得发紫的大人物，当即回了一句：&ldo;老生者见不生，常谭者见不谭！&rdo;

眼看快过年了，这话说得极晦气。其实如果不是何晏客气，管辂又岂肯绕这么大的弯子婉言相劝。青蝇集面不就是说何晏已经是个死人了嘛！

何晏连忙打圆场：&ldo;咳，&lso;知几其神乎&rso;，古人以为难；交疏而吐其诚，今人以为难。今天先生与我初次见面，交情疏浅，但能坦诚布公、犯颜直谏，所言又有知几之神，真可谓一面而尽二难。先生所说，我谨记于心，何日敢忘！今日天色已晚，等过好年，我们再相见。&rdo;

回到住处，管辂将此事告诉了在洛阳做官的舅舅夏大夫。

夏大夫很是教训了管辂一番，说他年轻气盛，初到京城，不知天高地厚，说话太直太冲。这何晏、邓飏可是得罪得起的？别说你管辂不过一个酸秀才而已，就是前任吏部尚书卢毓，何晏因与之不和，抓住他手下人的一点小毛病，先收了他廷尉之印，然后再奏报。你说气焰有多大？人家是贵戚，背后有曹大将军撑腰！

听完舅舅的责备，管辂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ldo;对死人说话，有什么可怕的？&rdo;

舅舅勃然大怒，大骂管辂狂悖而去。

4．管辂18：高平陵（上）

正始十年正月壬辰朔日，西北风起，发房屋，摧树木，昏尘蔽天。

两天后的甲午日，天子车驾赴高平陵谒陵，曹爽兄弟皆从行。

之前曹爽兄弟也曾数次一起出游，大司农桓范曾劝谏说：&ldo;你们兄弟手握禁军，总理万机，不应一起出行，要有人留守。万一有别有用心的坏人趁你们外出，关闭城门作乱，又如之奈何？&rdo;

曹爽眼睛一瞪，呵斥说：&ldo;谁敢？！&rdo;

虽说他嘴巴上很老，但也多留了一个心眼，从此再未兄弟一起外出。

但这次是毕竟是给曹家祖坟扫墓，高平陵离洛阳城仅九十里地，一天足够来回，所以曹爽兄弟的警惕有所放松。

再说去年冬天，曹爽才让李胜以出任荆州刺史辞行为名去探听过司马懿的虚实。老司马已经病入膏肓，行将就木了，曹爽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有实力生事。

岂知装病是司马懿最擅长的戏份了。年轻时他就曾装过风痹之症来骗曹操。所谓风痹之症，大约是下肢瘫痪，曹操派人晚上偷偷去捅他，司马懿居然坚卧不动，那才真正叫为艺术献身呢。作为老戏骨，晚年的司马懿演技更是炉火纯青、臻于化境，一场并不起眼的装病戏，居然被他演绎得无比煽情。李胜直看得动情不已，回来不禁飚泪对曹爽说：&ldo;太傅患不可复济，怎不令人怆然！&rdo;

车驾走远之后，卧病在床的司马懿突然一跃而起。长子司马师已经会兵司马门，更有其所养死士三千，突然一朝而集。大军首先占据武库，关闭城门，控制洛水浮桥。然后挥师入宫，奏请皇太后下懿旨解除曹爽、曹羲、曹训的兵权。这郭太后被曹爽移居别宫，已是怀恨在心，此时当然敕令如奏。

眼见着胜利的天平开始向司马懿一方倾斜，可倏忽间又出了一个大变数，桓范跑了！

4．管辂19：高平陵（下）

这桓范是沛郡人，乃曹家的老乡。曹真在时，桓范在乡党中官职仅次于他。曹爽当政后，只把桓范当成乡中宿老，敬重而不亲近。所以司马懿甫一起兵，就指名要召见桓范，欲以其为中领军。桓范本已动心，但他儿子却以为现在天子控制在曹爽手里，劝桓范认清形势，不如去高平陵。

此时局势纷乱如麻、瞬息万变，谁胜谁负还未可知，一旦站错了队就可能阖族尽灭。虽然司马懿已经控制了洛阳，但他手中的兵力有限。而且所谓太后懿旨，严格讲根本没有合法性，因为在曹丕时代就有明令严禁后宫干政。曹操能挟汉献帝以令诸侯，那曹爽是宗室子弟又有遗诏辅政，岂不能挟曹芳以令天下。

时间紧迫，不容多想，在儿子的催促下，桓范单骑突至平昌门。此时城门已闭，幸好守门者为故吏司藩，桓范矫称有诏，赚开城门，向南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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