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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留尘打量身前,见山麓林荫下,两三间茅屋紧挨一处,残垣断壁,屋前长满荒草蛛网,显是久无人居了。不由问道:&ldo;这是什么地方?&rdo;
商离行静静这几间屋子,口中叹息般开口道:&ldo;这里是无念住的地方。&rdo;
&ldo;无念?&rdo;谢留尘喃喃道:&ldo;这个名字倒是耳熟……也是你们九子之一吗?&rdo;
&ldo;对,&rdo;商离行半躬,将屋前杂草除去:&ldo;近日妖族现世,我才想起已多时未来探望这位昔日兄弟了。&rdo;
&ldo;这跟妖族又有什么关系?&rdo;谢留尘看他动作似是极为眷恋怀念,又不解道:&ldo;为何多时不来看他?&rdo;
商离行将草除完,已顺利接近屋门,头也不回应道:&ldo;他生性冷僻,不愿我们时常来此打扰,我上一次来此也有好几年了。&rdo;接道:&ldo;其实妖族与秋水门在之前也是有些来往的。无念的道侣正是妖族之人。&rdo;
谢留尘蓦地心思一动,脱口问道:&ldo;妖族之人?&rdo;
&ldo;对,是妖族的药师,&rdo;商离行道:&ldo;叫南星。&rdo;
&ldo;什么?&rdo;谢留尘双耳嗡的一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四十一章
商离行察觉他异常语调,回头问道:&ldo;怎么了?&rdo;
谢留尘仿佛五雷轰顶,呆呆站立原地,心中七上八下地想着:&ldo;会是他吗?怎么可能!将我养大的南星师父明明只是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活了三百年?&rdo;又愣愣看着商离行,心道:&ldo;怎么可能会这么巧?我要不要告诉他?此人到底值不值得我信任?&rdo;他心头诸般纷乱念头闪过,却是无一能停留心窍半分。
商离行惊疑目光在他身上巡视:&ldo;谢师弟,你‐‐&rdo;
谢留尘强迫自己定住心神,开口问道:&ldo;那这位无念真人究竟是什么人?他现在在哪?&rdo;
商离行反问道:&ldo;你竟不知道?&rdo;
谢留尘心头仍是静不下来,摇头道:&ldo;我怎会知晓?我又没见过他。&rdo;
&ldo;看来你真是从未下过磊落峰了。&rdo;商离行与他隔着一条被开辟出的小道,与他对视:&ldo;这本该是四陆都知道的事情。&rdo;
谢留尘摇头:&ldo;我确实不知。&rdo;心中不忘腹诽道:&ldo;我还不一定是你们人族之人呢,知道这些作甚?&rdo;
商离行负手转身,仰视着身前破屋,语气幽幽道:&ldo;无念虽是&lso;凤临九子&rso;之一,但细细说来,他其实并非散修出身,而是真正的大宗门弟子。&rdo;
谢留尘不知自己该不该走上去,只立在原地问:&ldo;他是哪个门派的?&rdo;
商离行回道:&ldo;天衍宗。&rdo;
谢留尘再度摇头:&ldo;我没听过这个门派。&rdo;
&ldo;你没听过天衍宗也是正常,现在年青一辈都不知晓有这个门派了,&rdo;商离行道:&ldo;三百年前,魔族进攻南岭大陆,天衍宗上下六百余名修士尽皆归降,向魔族称臣,无念愤而出走天衍宗,在凤临川上与我九子结拜,后来又与我集结天下散修成立秋水门。&rdo;
谢留尘却是深觉不可思议:&ldo;为何会整个门派上下一起投降?就,没人反对?&rdo;
商离行将门扉推开,解释道:&ldo;当时世人亦是不解,只觉荒唐无稽,对其门人唾骂不已。后来与无念一番彻夜详谈,我才了解内情。天衍宗门人修行衍术,感应天命,性情大多悲观厌世,过于信奉虚无缥缈的宿命之说。恰逢那时宗主赋神通离世,他们门派的信仰破裂缺失,又预感到人族覆灭,心中绝望,于是除两三名傲骨铮铮者,剩下尽数降了魔族。&rdo;见谢留尘仍站在草堆外,又挥手示意他走近来。
谢留尘跟了上去,又问道:&ldo;那天衍宗那六百余名修士现今何在?&rdo;
商离行领着他进了木屋,走到屋子中间,边走边道:&ldo;魔族战败之后,退居北陆,那六百名修士尽成了魔族手下泄愤工具,无一幸免。&rdo;
谢留尘问道:&ldo;那无念当时听闻此事,什么反应?&rdo;
商离行淡淡摇头:&ldo;他那时已不在世上了。&rdo;
&ldo;死了……&rdo;谢留尘心里重重一跳,又佯装不经意问道:&ldo;那,他那道侣呢?&rdo;
商离行果然毫无察觉:&ldo;不知,后来下落不明了。&rdo;
谢留尘悚然一惊,又听商离行道:&ldo;当时人魔两族打得火热,无念的道侣南星携着一名男婴来找他,两人不知因为何事大吵一顿,愤然决裂,他那道侣带着男婴一走了之,至此消失在世间。几年后无念遭到卜卦反噬,呕血而死。他死时大战还未结束。&rdo;
谢留尘这下更是震惊了:&ldo;男,男婴?&rdo;心头惊道:&ldo;难道是我?&rdo;又瞬间清醒:&ldo;不对不对,那时我还没有出生呢。&rdo;
屋子窄小,十来步便走到中间,见屋子中间立着一方石台,上面摆着一个绘有四象三垣的占星盘。商离行目光幽远,望着石台上星盘,像是透过那星盘上的荧荧蓝光、追念旧日兄弟:&ldo;无念算尽一生,却终究算不过天意。道侣者大道相连,若他当年留下的这局卜象真有答案,南星可能是唯一一个知晓卜象结果的人。&rdo;
谢留尘也正正望着身前星盘,脱口问道:&ldo;难道你也不知道?&rdo;
商离行哑然失笑道:&ldo;你真当我是全知全能的呀?&rdo;
谢留尘如堕五里雾中,不解问道:&ldo;无念为何不直接告诉你?&rdo;
商离行见他什么都不懂,笑着摇头道:&ldo;不是不肯说,而是不能说。天机渺渺,命数无常,虽说命途之说向来虚无缥缈,但若想窥测天机、改换命数,则往往弄巧成拙,适得其反。不过现下时机成熟,又有了合适人选,将卜象破了倒也无妨。&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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