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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腰上好受了一些,柔嘉才发觉他按摩的手法实在是不错,力道均匀,又温热有力,一圈一圈,按的她慢慢都有了些困意。
正是午时,日头暖暖的照下来,照的人有些慵懒,柔嘉不知不觉眼皮慢慢地耷了下来,轻声又问了一句“皇兄,好了吗?”
她的声音比起方才已经有些半睡的困倦,皇帝顿了片刻,只是答道“药效还没完全散开,还要一会儿。”
柔嘉疲倦地点了点头,这次终于忍不住彻底阖上了眼,想眯一会儿。
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她隐约觉得浑身又热又胀,仿佛红花油渗透开了一般,腰上却凉凉的,有些不舒服地想把衣服往下拉,可是手一拽,却碰到了一只拦在中途的胳膊,拽不下去了。
柔嘉被这么一挡,这才慢慢回过神,一低头,正瞧见他那原本应该搭在她腰上的手不知何时却错了位了,隔着一层柔软的绸衣还能清晰地看见他的指关节形状。
皇帝大约没预料她突然醒了过来,手腕一顿,然后无比自然又优雅地抽了回来,轻咳了一声“沾了药油,手有些滑。”
柔嘉略带薄怒地嗔了他一眼,而后没等他有什么反应,自己先红着脸背过了身去,将被他弄皱的衣服使劲往下拽了拽。
气氛正尴尬的时候,张德胜领着洗好的萧桓轻轻叩了叩门“陛下,六皇子已经换好衣服了。”
皇帝擦了擦手,丢了帕子,声音才恢复到一贯的威严“进来吧。”
柔嘉一见弟弟要进来,连忙从榻上下来,急匆匆地穿了鞋,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衣服,一切妥当后才站到了下首的桌案旁,一副他们不熟的样子。
只是一看到桓哥儿小心翼翼地跟着张德胜走近的时候,她又有些心情复杂,扭着头不去看他。
萧桓看见姐姐站在一旁,想上前去找她,被张德胜一拦,觑了一眼那端坐着的穿着明黄色衣服的人,才回过神来,乖乖地又给他行了个礼。
他生的唇红齿白,行礼的动作不紧不慢,和他的姐姐一样,连睫毛的卷翘的弧度都几乎一样,扑闪扑闪的惹人怜,皇帝纵是不喜,声音却没有那么严厉,淡淡地叫了一句“起来吧。”
这殿里的摆设看着并不华丽,但件件古朴庄重,萧桓站在一把红木椅子旁边,整个人还没有椅背高,有些害怕地贴着椅子腿站着。
皇帝抿了口茶,再抬头,声音出乎意料地沉了下来,张口就是斥责“你身为皇子,怎么可以不顾孝悌,当众打伤你的长姐,你今后若是再敢这样,朕定然会打断你的手,把你丢到慎刑司去!”
他上来就是这么严厉的恐吓,萧桓被吓得浑身发抖,立马缩着身子躲到了椅子底。
柔嘉原本只想让他教一教萧桓,长长记性,没想到他一口就是在恐吓,着急地豁地一下站了起来“你怎么能这么吓他?”
皇帝却是不为所动,淡淡地看着她“坐下。”
柔嘉听着他不以为然的语气,忽然有些后悔,她就不该把桓哥儿叫过来,不该相信他真的会有好意,让一个孩子任着他欺负。
眼看着桓哥儿被刺激的又要发病,柔嘉更加愧疚,顾不了许多也不管他的命令转身就要过去安慰。
可她还没走远,身后就传来一声冷斥“站住。”
柔嘉脚步一顿,并不想理他,仍是上前。
可还没走两步,身后却忽然又多了一声茶碗被重重放下的声音,声音震的整座大殿仿佛都颤了一下“朕叫你站住。”
“你再这样惯着他,迟早会毁了他!”
皇帝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像是一道惊雷劈在了她身上,柔嘉登时便止了步,像是忽然有些清醒了过来,看着缩成一团的萧桓心情格外复杂。
皇帝见她停了步,这才起了身走到她旁边,稍稍放缓了语气“人都有劣根性,孩子也是。他只是胆子小不会说话而已,脑子又没什么问题,他知道你对他好,无论做了什么你都会原谅他,所以他学不会控制自己,只会一次次更加严重。像这样的孩子你就该让他好好吃一次苦头他才会长教训,知道不能无底线地依靠你。”
柔嘉何尝不明白他说的话,她只是实在狠不下心罢了,当初刚进宫时她在这宫里连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旁人一边敬着她,一边又看不起她,直到桓哥儿出生,她才有了一丝被需要的感觉。
后来母亲去世,若不是桓哥儿还在,她大约也跟着去了,他们感情极深,她没办法对一个生病的孩子说任何的重话,更下不了手,这才将人带到了这太极殿,找个能压住他的人来管教。
眼下被一点醒,她闭上了眼,努力不去看瑟瑟发抖的桓哥儿,任凭他发抖,尖叫,硬着心肠转了身回去。
可皇帝看着下面尖叫哭闹的孩子却一脸淡定,似乎这种事情见的多了,甚至径直批起了奏折,一转头看她还揪着帕子站着的样子,又将茶盏推过去“替朕沏茶。”
柔嘉被他一打断,思绪才没那么凝在桓哥儿身上,颤着手拎起了茶壶。
她尽量控制自己不去听,不去看,可那声音却无处不在地钻进她耳朵里,听的她手腕微微发抖。
为了转移注意力,柔嘉努力保持平静,随口问了他一句“皇兄,你为什么这么明白,你难道也见过类似的病症吗?”
皇帝拿着茶盖撇了撇浮沫,似乎觉得不值一提“这宫里的疯子多了去了,日子久了自然就不在意了。”
宫里哪有什么疯子,柔嘉进宫这么久也没听说过,可眼下看着他微沉的神色脑海中忽然浮出了今日五皇子的事情。
萧盈不也是这样吗?柔嘉记得她刚进宫时,萧盈的脾气似乎还没有这么顽劣,是最近这两年一点点的严重的,有时候歇斯底里的可不是就像个疯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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