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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像是被一根又细又长的针扎了一下,沈舒云眨了眨眼睛,将那些记忆按回角落里的木箱中,若无其事地将那束白桔梗拿起来递给萧阮,轻声说了句萧阮听不懂的话:“信息素普通点,也不是坏事。”
一月八号,是萧莫回新加坡的日子,萧阮带着沈舒云一起去机场送萧莫。
萧莫穿着一件高领的黑色毛衣,外头打进来的日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沈舒云盯着他的影子,不知道怎么看出了一种孤寂来。萧莫去打印机票,托运行李,萧阮就在一边拉着沈舒云絮絮叨叨地说话。沈舒云站得有些累,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听着萧阮的话,做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等到萧莫都做完了这些事,登机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萧莫走过去,用力地抱了一下萧阮,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小时候每次离别的时候那样,嘱咐道:“好好照顾自己。”
然后,他走到沈舒云面前,笑得眉目疏朗,很自然地拍了拍沈舒云的肩:“小云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萧阮爱胡闹,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你别什么事都顺着他,自己舒心最重要,知道吗?”
沈舒云被他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扮演着年长者的角色,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很少有人会用这样的语气嘱咐他。他低声说:“谢谢萧哥。”
萧莫笑了两声,将袖口挽起来,沉静的目光让沈舒云也渐渐放松下来:“孩子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今年三月。”
“好,那到时候我给孩子邮点礼物回来。”
沈舒云刚想开口说不用破费了,但是对上萧莫的眼光,就知道自己没法拒绝了,只好点点头:“那先替孩子谢谢你。”
萧莫唇角的笑意深了些,他对着面前的两个人挥了挥手:“就送到这吧,明年见。”
说罢,他转身,走得潇洒,未有一丝犹豫。
一月中旬的时候,沈舒云就和萧阮说好了,不再去花店帮忙了。这个时候,他怀孕已有七个月了,身子重了,也不大爱往外跑,整天就窝在家里看看书、睡睡觉,连饭都提不起什么兴趣做了,每天的生活在别人眼里,可能已经算得上无聊了。
但真正折磨着沈舒云的并不是这平淡如水的日子,而是alpha信息素的极度缺乏。
医院开的合成信息素根本无法与真正的alpha信息素相比,怀孕的时间越久,沈舒云越感到吃力。孩子的胎动非常厉害,令沈舒云常常整夜无法入睡,他的精神状态也在这种持续的痛苦中变得很差,几乎是浑身上下都渴望着那股杜松子酒的香气,即便他再想忘记宁晚,他的生理反应每一秒都在告诉他:你做不到。
沈舒云消瘦得厉害,全身上下似乎只有身前吹起了一个球,面颊和四肢都说得上是形销骨立了。他那双修长的手上,薄薄的一层皮肤包裹着骨骼,将他的指节都清晰地显露了出来,手上淡蓝色的血管凸起,里面流着的是到了极点的血液。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有些踉跄地走到厨房里,取出一瓶金酒,将盖子打开,放在鼻下,几乎是贪恋地闻着那股酒香。久违的酒香萦绕在鼻间,虽然这并不是alpha信息素,但沈舒云还是饮鸩止渴一般贴着那冰凉的瓶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杜松子发酵成酒精的味道令沈舒云脑子发麻,他想起这个味道曾在大雨天将他护在臂膀中,也曾在海滩边、椰树下,给过他一个悠长缠绵的吻。
思念就像带刺的藤蔓,紧紧地缠着沈舒云的咽喉,让他喉咙里鲜血淋漓,却连一声痛都叫不出来。
过了很久,沈舒云才头昏脑涨地将酒盖塞回去,他还没来得及将酒放回柜中,电话就响起来,他抬手看了下,是他爸爸打来的微信电话。
接通后,那边传来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小云,最近还好吗?”
里面包含的关切让沈舒云伪装出来的平静都碎裂了,他有些脆弱地垂下头,后颈一节节的骨头支起苍白的皮肤,让他看起来像是只走投无路的天鹅:“……还好,不用担心我。”
他不想让两位父亲在这个年纪了还替他操心感情生活,所以没有告诉他们离婚的事情,在此时更是撒了个无关痛痒的小谎:他很好。
“那就好。”那边的声音带着笑,“今年过年早,一月二十八就是除夕夜了,你和小晚打算什么时候回家来?我和你父亲好做准备。”
沈舒云手指收紧,过了很久才回答:“爸爸,我……我和宁晚今年就不回去过年啦,我们……我们去国外度假了,打算在外面过年。”
他也想回家,可是带着这个孩子独身回去,无异于在过年添堵,何必在该喜庆的日子里弄得愁云惨淡的呢。
只能等孩子生完了再回去。
“在外面度假?”
“嗯,学校放寒假的时候就走了,现在回不去。”沈舒云咽下苦涩的哽咽,努力保持声音的平静,“等三月份吧,三月份我再回去看看你们。”
“好……”沈舒云的爸爸顿了一下,又说道,“那等你们三月回来,到时候给你们做好吃的。”
沈舒云舌根泛苦,他想,以后就没有“你们”了,再回去也只会是他一个人。
“好的。”沈舒云望着外头万家灯火,星光闪烁,轻声说,“爸爸,新年快乐。”
“你也是,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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