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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色香味俱全的菜式几乎摆满了那张看来不堪重负的破桌子,只有靠近小兰的边缘部分,才空出一些空间,目的,是为了用来摆设她也许是一声中最后的作品。
两根手臂,一粗一细,分别来自她自己和暗自爱她的人。上面的肉已经完全剔除,手艺非常精细,充分展示了骨后令人惊叹的绝佳手法。她左肩旁的断臂处,鲜血依然在缓缓流落到堂屋满是灰尘的地面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微微四溅的小窝。仿似一个小女孩在沙地上摔了一跤,碰到了头,放声痛哭,眼泪落到柔细的沙堆里。
莫云开始有了反应,转过头来,有些茫然地看着我的眼睛,动了动嘴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才勉强挤出一句:&ldo;刚才我们见完面,她就一直这样了。&rdo;
小兰对我们的到来与莫云说的话毫不在意,仍旧低头做着从一开始就沉迷其中的创作,虽然她只剩下了右手,但同样保持着往日在厨房里时的那般干脆伶俐。她一边用肘部把修长的手骨压在桌子上,眼光时而转向已经雕刻完的部分,以作对照,一边麻利地继续着未雕完的部分。已经完成的那一段被她刻得极为精细,蜿蜒曲折,却又不时简洁明快,唯一的问题是我还不能看出她正在完成的佳作究竟是什么。
水仙在我身边东张西望,对当下的局势和发展,她没有什么发言权,而且已经决定了跟随着我,也不需要什么选择,我去哪里,她就去哪里。我不得不承认,这刁蛮的丫头确实足够聪明,无论对自己的技艺多有信心,还是毅然找到了我作为最坚实的靠山。她比任何人更能了解到,与我合作,在这场催眠大师一手导演的困兽游戏中,才能看到那么一点点希望。
我又仔细看了一会小兰兢兢业业钻研的骨头,还是看不出什么大概,才对莫云说道:&ldo;你要我劝她停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rdo;
莫云正要说什么,小兰却忽然抬起头来,对我们说了我们来到这破败的四合院后她的第一句话:&ldo;程哥,水仙,你们饿了吧,这是中饭,快坐下吃吧。&rdo;
说完又恢复了她一贯对手中活计的聚精会神,关注着自己也许是最后的作品。我说这是最后的作品,也很有根据,因为从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来看,要熬到味王转危为安的状态下,希望已经越来越小,而且,我也不认为她真的还有什么求生的欲望。
水仙窃喜,她留下的面包和果汁,和小兰的这位曾经的大厨的手艺比起来,甚至根本算不得是食物。我也不打算扭捏推托,拿起桌上静候多时的碗筷,就动起嘴来,还一边偷瞄上几眼她创作的进程。
&ldo;唉……&rdo;莫云从游戏开始之后,似乎变得越来越多愁善感,&ldo;程哥,你怎么能吃得下。&rdo;
&ldo;呵呵……&rdo;我把一块精雕细做的肉块夹进嘴里,&ldo;你小兰姐说的话,我有什么反驳的余地。&rdo;
他很是失望,本想让我来扭转一下小兰倔强的决定,想不到却成了聚餐,至于水仙,更是小口小口吃个不停,甚至都不看他一眼。
莫云又转向低头刀耕不辍的小兰,继续着那些无用功:&ldo;小兰姐,我不想你死,你是好人。&rdo;
小兰的创作速度也是极为神速,我们大块朵颐的一小段时间内,她竟然就把这件自己最后遗留后世的艺术品完成了。我终于抽空看清楚她精心雕凿的骨头,是很多的娃娃,每一个都很小,样子却都一样,在看得细心一点,可以发现那群洁白的娃娃各有神色,却又跟她的各种表情略有相似。我想,她最后留下的作品,题材应该就是被自己亲手送走,却又朝思暮想的孩子。
&ldo;小莫,我最不想对付的人,其实就是你,你是个好孩子。&rdo;她用已经有些缥缈的声音和莫云拉着家常,&ldo;可是这样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你一定要记住,我先前对你出手,只是想送你去见席晓明,不过,现在的你,真得很强。&rdo;
&ldo;呵呵,小兰姐真聪明!&rdo;水仙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开始和小兰作最后的交流。&ldo;我们所有人,都和武叔叔想的一样呢!那个死老怪物,肯定喜欢上小莫哥哥了。他要我们互相屠杀,剩下的那个,是最强的,他也最能从中得到快感。&rdo;
&ldo;嗯……&rdo;小兰微笑着与水仙答茬,虽然她的体力已经越来越弱了,&ldo;水仙,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不管发生什么,姐姐很喜欢你,这个东西,就给你留个纪念吧。&rdo;说着,把那根已经爬满看起来蠢蠢欲动的许多娃娃的骨头,递给了可爱的小女孩。
&ldo;谢谢小兰姐,放心吧!我会珍藏一辈子呢!&rdo;她大大的眼睛里闪动着水样的光芒,仿佛真的有些伤心,我不知道该认为是真的,还是依然看作鳄鱼的眼泪。
&ldo;小莫,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去那边,找到我的孩子,会很幸福的。&rdo;小兰见到莫云仍然对先前即将把她引向死亡的对决愧疚不已,轻声安慰着,实际上,她也不可能再发出比较响亮的声音了。
莫云坚定地点着头:&ldo;小兰姐你放心,只要席晓明出来,我一定帮你杀了他!&rdo;
水仙摸着小脑袋,在她快要油尽灯枯之前追问道:&ldo;马龙呢?他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rdo;
小兰无奈地摇着头:&ldo;他……呵,其实,早就走了,我们的孩子死了,他很生气。&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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