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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 曾经的远方（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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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任何人给予辩解的时候，我的理由总是很丰富。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看六爷抽烟。六爷抽烟很讲究。抽烟之前，先洗手，然后泡上一杯茶。茶在水中纷纷落下的时候，六爷的火柴点燃了嘴巴上的香烟。

十年前，我开始抽烟了。那时候六爷已经患了气管炎，大家一致认为是因为六爷抽烟太多导致的。所以，如果家里人有人知道我开始抽烟了，肯定会严厉制止。

有一次，我在回家之前，把香烟提前藏起来了。奶奶在给我洗衣服的时候，从口袋里翻出一个打火机，就悄悄的叮嘱我：“小君，你可不能学抽烟，将来年纪大了一身的毛病。”

我连忙辩解，奶奶用手指头使劲的到我脑袋上点了一下。我是那么的不会撒谎，我知道我已经在她面前暴露了！

我哪里听得进去，那时候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哥抽的不是烟，是寂寞。”我当然也不是抽的寂寞，我只是闲来无聊，无所事事罢了。

刚开始抽烟的时候，总是很担心。大家一直把香烟和死神联系到一起，有时候我从吞云吐雾的时候也能看到死神淡蓝色的身影。

不得不说抽烟让人感到很舒服，逐渐我被香烟奴役了。

起初，抽烟我控制在每天五根，后来便顺其自然的抽大半包了。

为什么抽烟呢？刚开始是因为无事可做，后来因为缓解疲劳，再后来就单纯的为了抽烟而抽烟，要么就说给自己缓缓而逝去的光阴增添的那份无奈吧！

我抽烟而又极其讨厌燃烧后的香烟潮湿的气味，所以我每次抽烟都不会用手拒灭烟头，因为手指上会沾染那难闻的气味，我大多等待香烟燃尽，才扔掉。

我来南方的原因是，我已经非常熟悉了我生活的区域，没有了新意。我想远方一定我不曾见过的风景，我的精彩需要更多的元素。当然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是欠考虑的。至少没有考虑六爷的感受。

六爷听说我要远走，给我煮了十六个鸡蛋。并叮嘱奶奶给我往内裤上缝了一个口袋。

上火车之前，六爷把我拉进茅厕里，把我的裤子脱掉，往内裤口袋里塞了五百块钱——十张绿莹莹的五十块面值的钞票。还说：“这个用来救急用的，车上乱，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我坐在火车上，闻着腐朽的气味，看着东倒西歪的人群，吃着六爷给我煮的鸡蛋，却一直用心看向了江南。内裤里装的钱偶尔跳出个棱角，不时提醒我对身边一切的警醒，我也有一种上山打老虎的心态和不敢放松警惕。

刚来到嘉兴，我是那么的不自在。我说的是老家话，虽然咬字清晰，却和普通话相差很大。我一直在用“俺”“恁”“中”……这样的字眼，忽然间让我把读课文使用的表达方式用来和别人交流，我忽然间口吃起来了。

还有更加让我郁闷的是，这里居然没有馒头。

这里的大街到处是井盖，这里的河流总是满满的，这里的路总是弯弯曲曲的，这里的人说话像是说外语，女人的确比我们老家的女人显得水灵，却个头矮小，虽然漂亮却不是老家人选媳妇的标准。

我远房的一个三爷说过，讨老婆，要讨膀大腰圆的，这样的女人好生养，容易生儿子。

我倒是不同意了，我还是比较偏向于娇小可爱的。

那是个老农民，他经历了挨饿的时候，现在生活好了，他最大的乐趣是看人吃饭。在他面前，吃饭香，饭量大，他看了就开心。用他的话说：能吃就能干。他还经常提倡：男人，喝酒而不醉于酒，好色而不迷于色！我谨记他的话，更大的原因是我发育晚，并且自卑心理比较重。

北方少雨，春天多干旱，冬天干冷。每年春天，我都会因为身体组织缺水而上火，要么嘴巴长出一片燎泡，要么嘴唇干裂。所以我们北方早晨要喝豆浆或稀饭，晚上也如此，但晚上这顿饭叫喝汤。

来到嘉兴，这里大多人吃米饭，也许这些就是嘉兴的男人多比较秀气的原因吧！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嘉兴的男人们不光秀气，而且务实，相比较而言，我则显得粗枝大叶起来了。

嘉兴的男人，在别人来说：胆小，有心计。我忽然间就想到了打太极，当我再次审视眼前的嘉兴人时，便不失时机的把一张八卦图套在他们身上，似乎都不合适，谁又知他们是不是在画更大弧度的太极动呢！

我在山东老家时，偶尔有几个南方人但我们哪里，说着嘉兴话或者其他地方的方言，老家人都称：南蛮子。并且有人传言，浙江有很多人是日本人留下的种，因为浙江一带被日本严重侵略过。我到了嘉兴，偶尔嘉兴本地也有人说：山东一带以前被日本长期占据，山东也被日本人留下了孽根。我倒是极不赞成这样的相互诋毁，因为这都是无根无据的谣言。在我去过的南方人家里和北方人在嘉兴买房的家里，南方人相比较之下，还是要整洁一些，倒是不假。

嘉兴人胆子小，也许和嘉兴提前进入工业化进程有关。就拿计划生育来讲，大家都严格遵守着独生子女政策。当我问起，为何没有要二胎的时候，大多数的回答是：你如果要二胎，就丢饭碗。丢饭碗在八十年代对于普通人来说，就等于一无所有了。在我记忆中，我们老家的超生户们相比较之下就显得彪悍许多，因为他们除了田地，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也没有哪条规定说过，如果产超生，将剥夺做农民的权利。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怕。有的怀孕的妇女，遇到复查人员，有的走娘家，有的钻玉米地，有的躲到村子里比较隐秘的地窖里。他们千方百计的生孩子，无非是为自己家添一个男丁，好延续香火而已。

那时候，家里的计划生育制度也是够残忍的。前来执行计划生育的并不是多有文化的知识分子或者哪个法学院毕业，而是一些地痞流氓或者村子里难以招惹的硬角色。被逮住的怀孕妇女，只要是孩子没有生下来，哪怕明天就要生了，也会被强制人流，那些怀孕六七个月的或者刚怀孕的更不用说。如果有人已经把孩子生下来，木已成舟，那他们就不会拿孕妇做文章了。而是牵牛，抓羊，逮鸡，如果这些还不够，就搬家具。以上这些如果还不解气，干脆就把这家人房子上的瓦片给搂下来。我记忆中，就的的确确看到很多户人家，房子上没了瓦片，都搭上一块塑料布抵挡雨期的到来。

总之，南方遵守了计划生育政策，北方坚持了不生男孩，绝不罢休的纪念。嘉兴在国家的正确指引下，经济迅速发展。夫妻二人只养一个孩子，日子轻松自在。北方人，特别是孩子多的农民们，同样给予孩子们父爱母爱，但他们付出的辛劳和品尝的苦涩是南方人的数倍还不止。

时过境迁，现在是2017。现在我走在小河边或者公园里，总会遇到一些遛狗的老人，他们有时候嗲声嗲气的喊他的狗儿子。世界上很多国家在提老龄化社会。在嘉兴，在当下，我们不能说五十岁是老年，也不能说生活不富裕。儿子或者女儿，要么上班，要么出嫁，老人需要陪伴，现在陪伴他们的只有狗和孤独。而子女多的家庭，欢笑就相对多点，看着儿孙满堂，老人幸福感要强些。

这两年，国家放开政策允许二胎了。可是嘉兴依然有人坚持独生子女，不光嘉兴，就我们山东老家，那个被传统文化熏陶了几千年的地方，一些人也开始坚持独生子女政策了。我分析了有两个原因：一，北方八零九零后，知道兄弟姐妹多的清苦生活，不愿意再要。二，如今的年轻人只要自己舒服，不管双方父母的感受，也就是自私和逃避权利。

如若让老人的孩子每天陪自己的父母，好像不是那么现实。但如果十天半个月的不回家看看，倒不如一条狗了。

说到这，我辞职，也是对的。我漂泊十年，陪家人的时间很短。尽管我的弟弟妹妹在老家和父母在一起，但终究还是我心里不能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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