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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易身体一僵,抬眼死死看着他。
&ldo;高中没毕业,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存款,没有收入,远离故土,却有故意伤人的案底……日子真的很不好过。&rdo;刘科继续转着杯子,眼中闪过一丝陷入回忆的茫然,&ldo;黑餐馆,黑网吧,环境复杂的棋牌室……我睡过桥洞,睡过银行门口,睡过街角,很不可思议对不对,人居然能活得这么惨。&rdo;
董易只觉得心里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喘不过气般的难受。
&ldo;好在这种苦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在还完爷爷生前欠下的最后一点债务后,我手里终于存下了一点钱。我找了个好一点的租屋,收拾了一下自己,想找个稳定的工作安定下来。&rdo;他又喝了一口酒,深吸口气继续说道,&ldo;正经单位是不用想了,我当时太瘦,力气还没一个壮一点的女人大,工地也不愿意要……后来我去了个管理比较松的酒吧,幸亏我长得不算丑,不然估计连酒吧都不会要我。&rdo;
室内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董易渐渐加重的呼吸声,刘科紧了紧握着酒杯的手,抬手撸了把头发,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ldo;但坏就坏在我长得不丑……安稳的日子只过了几天,我都还没来得及熟悉酒吧里各种酒的名字就被麻烦找上了门。有一个外地来的商人不知怎么的看上了我,一直纠缠,想要包养我。酒吧老板认为他就是想占点便宜,让我逢场作戏一下就好,但事实根本不是那样,那个人很恶心,还越来越过分,我忍不了,所以我反抗了。&rdo;
&ldo;那个人被我开了瓢,重伤。&rdo;他躲开董易伸过来的手,向后靠到椅背里,不自觉环抱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声音低下来,&ldo;他的家人闹着要我偿命,酒吧老板怕事在后面落井下石,我很怕,我以为自己要完了,然后华叔出现了。&rdo;
董易看着自己握空的手掌,表情越发紧绷。
&ldo;华叔是那家酒吧的常客,刚好看到了那个人骚扰我的过程。&rdo;他说到这里表情变得温和起来,眼中也带上了暖意,&ldo;他帮我作证,帮我找关系周旋,甚至在我出狱后还念着我,把我安排进了他的会所做事。只可惜,好人居然没有长命,华叔只撑了一年就去世了。他在临死前把我托付给了他的侄子桓瑞,我现在所在的直播平台就是桓瑞在大学时一时兴起创办的。&rdo;
笑容渐渐变淡,最后重归平静,&ldo;之后就一直这么过了下来,直播这个工作很好,不用见很多人,不用看别人异样的眼光,不用将过去那些事情摊开给别人看,躲在网线背后让我觉得安全,且游戏世界比现实世界要单纯美好太多,观众们也很可爱,我很满足。&rdo;他放下酒杯,终于看向了董易,&ldo;还有,我要谢谢你。&rdo;
董易摇头,想说什么却被他用手势阻止。
&ldo;不是谢谢作为董易的你,而是谢谢作为禾三十的你。&rdo;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书签推了过去,&ldo;最痛苦的时候不是没想过放弃,在穷的只剩最后一顿饭钱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位新人作者的书,那本书因为脏污破损卖不出去被书店拿出来垫了垃圾桶,我把它捡了起来,蹲在垃圾桶边看了一下午,当天晚上,我用那最后一顿饭钱去公共澡堂洗了个澡,干干净净的开始了又一轮的找工作碰壁。谢谢你,若不是你,我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rdo;
书签是那种书籍自带的硬纸书签,很旧,用塑封膜封着,边角已经毛了。董易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出的第一本书里自带的书签,捡了几次才将书签捡起来,眼眶通红的看着他,喉结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刘科抬眼与他对视,结束了这场对过去的回忆,说起了现在,&ldo;董易,你调查我,我很生气,也很失望。你之前说想要和我和好,现在我给你答案,我不愿意。&rdo;
董易心里一慌,再次伸手想要握他的手,&ldo;小科,我……&rdo;
&ldo;如果我真的被包养过,你还会想要和我在一起吗?&rdo;
董易伸出去的手一顿,然后慢慢收回。
刘科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自嘲,低头挪开视线,冷漠说道,&ldo;回去吧,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rdo;
肩膀突然被搭住,然后身体被拉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后脑勺被按住,视角变换,脸颊接触到了对方肩颈处温热的皮肤。
&ldo;小科,御膳坊的订位我还留着,这次我有记得提前一天预订佛跳墙,和我一起去吧……以我男朋友的身份。&rdo;
刘科呼吸猛地一窒,想起出电梯时董易说的&ldo;御膳坊我们下次再去&rdo;的话,鼻尖一酸,抬手揪住了他的衣服,&ldo;为什么,你当时明明已经看过报告了,为什么……&rdo;
&ldo;我不在乎。&rdo;
憨包咬着一个玩具从桌下钻了出来,疑惑的看一眼抱在一起的两人,汪汪两声,扭着屁股跑了。
董易摸着他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眼中带着不自知的温柔,&ldo;我调查那些只是想更多的了解你,想知道你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受过苦,小科,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近现在的你。&rdo;
刘科抓他衣服的手慢慢放松,又很快收紧,&ldo;你……真的不在乎?&rdo;
&ldo;其实是在乎的。&rdo;
刘科挣扎着想要抬头。
&ldo;但我在乎的是你受到过的那些伤害。小科,我怎么可能不在乎,只要一想到你曾经被生活逼到了那样的绝境,我就觉得无颜面对你,对不起。&rdo;
&ldo;你……&rdo;刘科抓他衣服的手侧移,改为搭住他的腰,&ldo;那……你还喜欢我吗?&rdo;
&ldo;我爱你。&rdo;董易察觉到他的软化,心中的愧疚心疼越发膨胀,拥抱的力道加大,低头亲吻他的头顶,&ldo;小科,我们和好吧,让我照顾你。&rdo;
&ldo;那你之前说的分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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