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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第3页）

&ldo;师尊敬启‐‐

弟子不孝，年少耽于释道，见民生有安乐之家，惘然有所悔。经此波折，心魔渐生，日日不能自已，幸有将离相伴，不惧天魔扰心，故与将离二人皆有同心之想，待正月十五夜，携妻同归天隐涯。若有门规相违之处，望师尊弃陈规而从天情，弟子感怀万分。仅此奉闻。&rdo;

笔墨落定，待墨痕风干的间隙，一朵微枯的梅瓣自窗外飘落在桌边，窗外响起马蹄声，不多时，一个信使走到窗外，问道：&ldo;可是白先生？卫盟主让小人来替她带个话。&rdo;

轻轻捏起那片唯余残香的梅瓣，白雪川将之放入笔洗中，待它风雅地浮起，方道：&ldo;她这回又是因什么事要拖过十五了不成？&rdo;

&ldo;白先生误会了，这回不是拖，是定了，等到她视察北边的灾情回来，把事情都交接给盟里，就回来。&rdo;

&ldo;哦。&rdo;毛笔在笔洗里轻轻扫着那片梅瓣，白雪川唇角微扬，道：&ldo;她不会单让你来说这些，还有呢？&rdo;

&ldo;这个……&rdo;信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ldo;盟主还说，要您带一包这边当地特产的梨膏糖，遥川那儿的口味没这个好吃。&rdo;

……他就知道。

莞尔一笑，白雪川起身将信纸折进信封里，递给信使道：&ldo;烦请倒时转告贵盟盟主一声‐‐但有所命，不敢不从。&rdo;

第一百一十五章溯&iddot;无妄之劫

‐‐你见过天灾吗？

‐‐那是一片连枯糙都会饿到吃人的地狱。

有力气哭的人都逃走了，只剩下一些躺在千疮百孔的田埂边看着昏黄天空的饿鬼。

……这才两个月啊。

一路上不知有多少次，那些饥民见到高大的月神，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想要撕下一块肉。待到月神本能地踢翻了一个想要拿锈铁片刺它眼睛的饥民时，那饥民很快就被后面的眼冒绿光的人拖走，卫将离回马去救那人时，那人已经被咬得只剩下血肉模糊的躯干。

卫将离原本因即将要退隐而略显散漫的心情凝肃起来，她甚至罕见地感到一丝畏惧‐‐这不是她生活过、熟识的世间。

天灾将人世间最狰狞的一面展现在她眼前，什么江湖豪情、什么还人间朗朗乾坤，都在一声苦过一声的悲吟中远去……

&ldo;卫盟主见景象，可有与贫僧同感？&rdo;

&ldo;……这地方我三年前来过，当时练功练得走了气，被扬刀门的余孽追杀，是这边一户老夫妇救了我，我想去看看。&rdo;

往北走了三十里，便是华源山，卫将离记得上次来时，这里的水车刚建好，晨起日暮时，能看见层层叠叠的梯田渐渐新发出喜人的绿意，她就坐在树下，听着牧童的短笛，过了一日又一日，困于回忆的心魔渐渐平复。

恍如昨日的山河如今入眼已是一片枯槁，马蹄踏过的土地里露出腐蚀的森然骨骸。

卫将离不敢去猜想，时快时慢地走过村落前的道路，等到听见有人疲惫的哀吟时，才加快了脚步。

村口的老柳树下躺着一个正剥了一半树皮的人，似乎是因为缺水而昏了过去，卫将离忙拿出水囊让他缓过来。

&ldo;现在怎么样了？&rdo;

那人伸出颤巍巍的手抱住水囊，猛饮了几口，干裂的胸腔缓了过来，浑浊的双目看清了眼前的人，挣扎着坐起：&ldo;卫、卫姑娘，是你吗？&rdo;

&ldo;是，现在村里还有多少活着的？柳家的人呢？&rdo;

&ldo;有、有！&rdo;

那人爬起来，嘶声喊道：&ldo;卫姑娘来了！我们有救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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