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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绥。”商诀喊他的名字,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床,意思格外明显:“你不觉得这张床很陌生吗?”
当然陌生,这又不是他自己家。
脑子逐渐清醒,郁绥的理智回笼,他抬头看了下这间房子,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他待得是商诀的家,睡得是商诀的床。
沉默如热潮一般上涌,死寂的气氛在狭窄的空间弥漫,像是肆意妄为生长的藤蔓,恨不得将这里霸占个完全。
郁绥沉默了半晌,讷讷开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商诀扫了他一眼,眼角眉梢都是促狭:“你真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了吗?”
郁绥僵硬地摇头。
这也不能怪他,他前十六年都是个听话的乖崽,郁瑶指东他都不会往西,学习容貌样样都好,就连钢琴和小提琴都是手到擒来,宋臣年小的时候,他妈没少拿郁绥埋汰他。
至于逃课,这还是上半年才学会的技能。
彼时郁绥刚从心理医生那儿被放出来,药都还没停,每天上课,精神和大脑都被药物侵蚀了,困得要命,人也恹恹的,压根没法儿好好听课。
更别说有时候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啪啪往下掉,洪水一样往外泄。
每每这个时候,他才会翻墙出去,坐上门口那辆公交车,辗转到郁瑶的墓地,肆意地发泄悲伤。
所以喝酒这件事儿,在郁绥往前数的这十几l年人生里,实在是少之又少。毕竟也没人硬要逼他喝酒,所以郁绥对自己的酒量压根没有清醒的认知,更别说记得他喝醉酒是什么样子。
但看商诀的脸色的确不算好,郁绥十分缓慢地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先遮挡住腰胯之间的异样,才敢开口:“不记得,我干什么了?”
窗沿的轻纱被风吹得鼓鼓囊囊,从轻微的缝隙里,早晨的阳光从那里穿透进来,将空气中悬浮的尘埃照得清晰可见,构建出一条宁静而祥和的澄澈光河。
男生的被子大半都被扯到了上半身,露出一截白而细瘦的小腿,笔直修长,脚踝处的骨节微凸,可以窥见单薄肌肤下交缠的青色血管,花枝一样延伸。
大抵是知道自己不占理,他的脸上出现了几l分心虚和不自在,眼神四处乱飘,始终落不到一个实点。
商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喉结滚了滚,语气间满是促狭:“绥绥,你昨晚喝醉了,不仅要我背你,还一直缠着我不放,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要扒在我身上,我怎么阻拦你都不管用。”
郁绥的脸上青红交加,尴尬地脚趾扣地,险些给自己扣出一座芭比梦想豪宅来。
为了维护自己岌岌可危的面子,他色厉内荏地朝着商诀大喊:“你撒谎,证据呢,你肯定
()又在诓我。”
商诀睨了他一眼,眼神不咸不淡,泰然自若地指了下书桌前的监控,很和善地帮他出主意:“你要不要亲自看一遍……”他顿了顿,漫不经心道:“你在我身上胡作非为的样子。”
郁绥脸色扭曲了,压根没想到商诀还能在自己装个监控。
这种尴尬的事情发生一遍也就算了,再让商诀带他回顾一遍,他可能没法认真地在这个地球上生活了。想到这儿,郁绥深吸了一口气,拒绝了商诀的提议:“不用了,我相信你行了吧。”
他又打量了一下商诀的卧室,偏过头,眼睫像蝶翅一样轻轻颤动:“还有,谢谢你送我回来,还带我回了你的家。”
这间卧室和郁绥的卧室布局一模一样,只是内里的装潢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商诀的卧室透着和他本人一样的冷淡,极简的装潢基本上被黑白灰三色覆盖,看不到一点鲜亮的颜色。就连身下的床单都是浓稠的黑色,郁绥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腿,深觉自己像死了三天一样白。
他又把被子往下扯了扯。
这个年纪的男生总是容易在梦里见到点让自己浮想联翩的东西,更何况昨天自己遭遇到了那么多的刺激,也受到了一番惊吓,梦到商诀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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