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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梳妆台前的桃木梳,站在苏苑音身后,细细将她的乱发梳平。
“阿阙从前顽皮得很,处处闯祸,萧黎性子从来宽和,常在他身后收拾烂摊子,可没少叫我们头疼,我当时便就想,再生个听话可心的女儿,能叫我日日为她梳头,教她上妆,只女红我素来不喜,她若是不愿,我便就也不迫着她...萧黎,定是也会极开心的。”
听着芸贵妃这番话,字里行间,尤其是提到了瑞阳王的名字时,分明都带着浓浓眷恋和怅然若失的遗憾。
芸贵妃将手中的桃木梳放下,坐在了她的身边:“你有什么想问的便就问吧。”
“那白慈,当真是可信赖之人吗?可娘娘寝殿外的人,分明是在监视娘娘的一举一动。”她蹙了蹙眉,问出自己的疑虑。
芸贵妃笑笑:“不过是我叫白慈放出去混淆视听的饵,倘若我按兵不动,不是反倒更加引人怀疑么。”
白慈竟这般得贵妃娘娘信任,莫非当真是她误会了?
想起方才自己还是头一回出手打架,就闹了这么大的误会。
苏苑音歉疚地瞧了芸贵妃一眼,现下看,那个给萧阙传递密信的人,定是芸贵妃无疑了。
“贵妃娘娘当初进宫是否有苦衷?”她问。
芸贵妃讶异地瞧了她一眼,以为她现下最关心的必定是萧阙的事,却没成想竟是先来问她。
她仰头瞧了瞧高悬的房梁,似是在回忆往昔:“彼时先帝陡然驾崩,萧黎奉命下江南督察河运修造,身边就只有萧煦一人。
后来萧煦不知从何处拿来了遗诏继任帝位,萧黎成了藩王,被命即刻前往封地。如此安排,我们也认了,只是萧煦根本就不肯放过我,他掌了权,以萧黎父子的性命相要挟,可是却又顾忌他那好名声,只迫我抛夫弃子,背上骂名入宫追随。”
苏苑音听罢,已然是攥紧了拳头,她就知晓,是那永曦帝不顾纲常伦理,不顾亲情手足,还得旁人|妻离子散不说,竟还叫旁人出来顶罪,自己在后头坐收那长情宽厚之名。
“萧阙和瑞阳王他们知晓此事么?”她蹙眉问,若是知晓,那萧阙的谋逆便就有迹可循了。
只见芸贵妃轻摇头:“纵使这事中有曲折,可是决定是我做下的,不论找多少理由也都改变不了的结果,况且我不过是想保护家人,何苦要他们同我一起痛苦,与其要他们心怀愧疚,倒不如叫他们恨我怨我,或许还能好受些。”
苏苑音默了默,设想芸贵妃当时的处境,面对刚掌权柄的新帝,或许当真是没得选。
只是倘若不是因为如此,那么萧阙同永曦帝之间究竟是还有什么仇怨,非就是谁也不肯放过谁的局面。
似是看穿了她心里在想什么,芸贵妃敛下眸子理了理衣角:“你是在想阿阙为何要对永曦帝不尊不敬不忠对吗,永曦帝又为何那般忌惮他对么?”
见想法已经被看穿,苏苑音点点头,心下已然是有些计较,却仍旧是想找芸贵妃印证一番。
芸贵妃轻笑,语气中多有不屑:“这既是窃来的皇权,哪里配受尊敬忠义?”
其实她打的也不是注定要赔的牌,进宫一开始只是为了保全家人,后来她却找到了些蛛丝马迹,触到了当年真相的影子。
苏苑音瞧着芸贵妃,一阵阵心惊起伏不定。
如若是这般,那么所有的事,便就好像都能串起来了。
永曦帝篡位。
且这其中的事情恐怕还并没有这么简单。
原来上一世,萧阙谋反的原由竟是这位这般。
“恐怕他已经从张昌的口中查到一些先帝横死的真相了,先帝在他心中分量极重,同永曦帝挥戈相向是早晚的事。只是你父亲是永曦帝的朝臣,姐姐又成了三皇子的侧妃,若是那天当真来了,你夹在中间必定为难,到那时,你当如何?”芸贵妃复而又抬眼瞧着她问道。
由此,苏苑音才终是知晓为何萧阙不肯答她,芸贵妃说会令她两难。
她摇摇头,她确实也不知自己该当如何,但是她却又不能对萧阙坐视不理。
“萧阙真的能脱困吗?”
芸贵妃笑道:“你待他的心意如此,也难怪他会头一次向我低头,要我带你到甘泉宫,叫你远离这上京的风雨。”
说罢,她才答苏苑音方才的问:“我在永曦帝身边十余载,手里自是也有几张底牌,你且放宽心,上京此刻就算是水泄不通,我也定生生为他开出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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