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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佛说（第1页）

“雪儿！酒道士，你这混蛋放开她！”凌霄立马跑过去可是酒道士只回头看了他一眼，凌霄便如遭雷击般杵在原地好似个木桩子。

“等回头再料理你。”酒道士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跪着的雪儿，“跟我念，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酒道士用强大的精神力控制着雪儿的身体让她一字一句地复述着他的话，怡然自得的好像一位教书先生。

“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不过是自然规律，而道则凌驾于此之上，无所不包无所不容，这样才会坦然得周全。今天为你斩去烦恼根，盼你今后好生钻研大道，去吧！”酒道士抬手轻轻一挥，只见原本跪着的雪儿竟然出现了一个后退的重影，后边的重影轮廓越来越凝实，可她的眼中再无亮光，口中全是经典的名家戏词视若旁人于无物。

而前边的雪儿虚影则迅速消散，可是凌霄只有从这个雪儿的眼中才能看到神采。

“阿弥陀佛，酒道士你着相了！”三千和尚诵念佛经，手中的佛珠散发着金光，和尚将整串佛珠捏在手中紧紧攥着，指尖有些发白。

坦白而言，三千和尚自问自己的道行远不及酒道士十中之一，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考虑自己能不能做，而是愿不愿去做。

出于个人交情，他与酒道士已经打了几十年的交道，彼此间的深厚情谊很难用世间的词汇去形容概括，如今酒道士逢难再堕心魔，作为好友的他必须要帮上一帮。

出于道佛教义，两人虽都为道佛主流教派所不容，但是酒道士一旦入魔，势必会让这个已经开始陷入混乱的世间生灵涂炭。和尚还记得自家师傅有提及过当年酒道士入魔成为魔子的经历，他可将道则道韵与自身的魔息融合，研制出的符纸咒语几乎无人可破，无人敢解。

最后道佛正派还是以见不得光的手段才硬生生将这‘魔子’的魔性压了回去，那些魔门也想不到派去勾引酒道士的魔女实际上却是正道的暗棋，在最后的生死关头舍弃自身性命来证酒道士心中的道。

这些往事三千和尚一直没有向酒道士主动提及，或许这也是两人能相交如此之久的原因吧。

酒道士难得地转身回眸正视三千和尚，“和尚，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之前仿佛做了一个非常漫长的梦，梦醒后我想清楚了一些事情，所以你不能拦我。”

三千和尚将防尘的兜帽摘了下来，露出一颗黑漆漆的卤蛋脑袋。他露齿大笑着，和尚记得当时在白水镇第一次见到酒道士时便是如此相识。

那时的酒道士刚给一个饿死的老乞丐做完丧事，三千和尚刚送走一位香客便看到他正眼巴巴地看着附近一个面饼摊咽口水。

和尚去厨房取了一块饼子扔给了酒道士，当时他的表情就是如今这样。

“和尚，你我相交多年不假。你真要趟这浑水？”酒道士向前逼近了一步，如果可以他不想对多年老友下狠手。

三千和尚微微摇头解下了身上衣袍盘腿而坐，“你还是对当年她的死耿耿于怀吗？”

酒道士淡淡啧了一声，“她本是道家一支的圣女，我说的是也不是？”

三千和尚从容的眸子消退，略带惊讶地看向酒道士，“你都知道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件事情我多年前便已经探明，你终究是小瞧了我。”酒道士从怀里掏出一支狼毫笔朝着和尚缓步走来。

“老友送你一件东西，你要么？”酒道士居高临下俯望着和尚。

不等和尚有所回答，酒道士从怀里掏出一面古朴的铜镜递给和尚缓声说道，“你们佛教一向主张灭苦得涅槃，世间主流学派认为苦即是苦，渴了喝不上水，饿了吃不上饭便觉得苦。可如果将一人喝的水分给了两个口渴的人，那他们心中便觉得乐吗？不，你们称之为痴！和尚我想问问你，凭什么涅槃之后便消苦得乐，无为自在无乐便无苦，那人为什么还要图涅槃转生呢？”

和尚自然不会轻易着酒道士的道，不过他却对酒道士的话异常上心。实际上当年的他要不较真的话可能已经成为了山门里历史上最年轻的方丈。

酒道士的话他可以通过佛经里千万句经典来予以反驳，可是他并不想。早在数十年前，他就怀疑过佛经的义理正确性，怀疑经典便是离经叛道，为此他失去了一切。

“你想要的铜镜里都有，之后想必你一定有所收获。”酒道士将手轻轻负在身后不再言语，其实他给和尚的真就是一面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镜子，并且镜中的的确确蕴含世间万物真理，某种程度而言酒道士并没有对自己的老友说谎。

和尚犹豫了片刻，他将随身的法宝全部运转开来，一缕缕能量波动向四周延展开来，和尚知道手上的镜子对自己并没有威胁。

犹豫了一瞬，和尚决定还是看上一眼，因为他太想知道这些佛家悖论的最终答案，他坚持自己的信念到如今不也是为此吗？

就看一眼，如果有任何危险就将它迅速毁去！

打定主意，和尚抬眸往镜面看了一眼，镜面只是单纯地折射出自己苍老的面容，除此之外再无外物。

什么，真就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而已吗？和尚刚想到镜中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的存在，心头猛得一突，他好似想起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无数本早已被他记得滚瓜烂熟的佛本被翻了出来，无数经文在他的脑海中互相辩证，推倒再辩证，就这样和尚的眼睛从看向镜子那一刹那起就没有眨动过眼睛，

镜中的画面在和尚入迷之后便起了变化，镜中的世界连和尚的脸都已经慢慢消失，镜面变得漆黑，不再反射出这个世间的任何事物！

凌霄看见和尚正襟危坐举着镜子不再动弹便暗道不妙，强如三千和尚都这么轻易地着了酒道士的计，那双儿和思思能够取胜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事到如今可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破局？

他的脸死死地压在泥巴里不能动弹分毫，酒道士不知道怎么好似心中住了另一个人，难道他要把昔日救下来的亲友同伴再亲手杀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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