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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第1页）

孟章是奉命过来带走顾柔的，想必国师亲眼目睹顾柔经历的这种危险，再也不可能让她留下了。冷山略一思忖，又看向目光恳切的顾柔：

&ldo;你受了伤，还是跟他们回去休养一段时日较好。等伤好了再说。&rdo;

顾柔咬着唇摇头：&ldo;我没有时辰等了，没有机会了。想把这趟走完，和大家去建伶城。&rdo;

冷山沉默着，对岸的目光焦灼，也同样炙烤着他。

顾柔道：&ldo;冷司马，您帮我求求情吧，我……&rdo;她话没有说完，便被宝珠和银珠架走了。

他站在原地，望着顾柔被簇拥远去，一时怔忡。

这时候，孟章走过来，叹气：&ldo;这要是她拿回铁衣，就有机会戴罪立功洗清身份，然后可以嫁给国师；可是现在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回去说不定还要当逆贼处置。&rdo;

冷山很震惊，猛回头瞪着孟章。

然后，缓缓地平静下来，心一点一滴地向下沉：他早该想到这一点的！顾之问死了，死无对证，只有顾柔得到铁衣献给朝廷，他们父女才能有机会摆脱反贼之名。

她刚刚那么求他，是因为知道回到京城可能会被问罪，就没有机会了。

他震撼至极‐‐既然如此，曾经离机会如此之近的她为什么要放弃铁衣？

他撇下一脸莫名的孟章，跑去找到沈砚真。

沈砚真冲他咬着牙，狠狠又伤心地道：&ldo;我比你更想知道原因！&rdo;她的手里，拿着一摞焦黄灰黑的铁衣残卷，那是顾之问的一生心血。

……

顾柔在国师的陪同下，将父亲顾之问的遗骸归葬，同母亲薛氏的坟墓合在一处。

给父母上香叩头，顾柔小声道：&ldo;大宗师，我回白鸟营了。&rdo;

国师将她拉住，顾柔转了个圈，撞回他跟前，被他握住双臂：&ldo;小柔，你就没什么要同本座说的？&rdo;

宝珠立即带着卫士，走向远处回避。

顾柔慌忙摇了摇头。

&ldo;那你为何再见到本座，却这般冷淡。&rdo;虽然他已经猜到原因，却依然想从她口中听到更为具体的解释。顾柔挣了两下，挣不脱他，再也躲不开，心中酸楚难忍，抑着情绪道：&ldo;我没拿到铁衣……&rdo;

&ldo;那有什么关系。&rdo;他把她拉过来，捧着她的脸颊，让她看着自己。&ldo;你能回来已是万幸，难道你认为本座回责怪于你？&rdo;

他的眼神还是那般清雅无垢、满含真情，让她忽然间心底有了久违的温暖。刹那之间，她有想要拥抱他的冲动，可是转瞬，却又被更大的愧疚所取代。

她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发出极其痛苦的声音‐‐

&ldo;我本来可以拿到它的，是我故意……是我故意放弃。&rdo;

要面对他承认这句话，很难很难，难到几乎耗尽她所有的勇气。话音甫落的瞬间，泪落成丝线。

他默然，眼中却没有太多意外，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像一个慈爱又体贴的长辈：&ldo;那你当时怎么想的呢。&rdo;

他这般委婉又抚慰的口吻，终于使得她忍住哭，哽咽：&ldo;我爹说，只要铁衣存在世上一日，便会带来无穷无尽的追逐和杀戮；我也记得您同我说过，铁衣害人尤甚于刀剑。我爹不愿它流传于世，要我销毁此物……&rdo;

他俯身摸摸她的小脸，替她擦去泪水，温声道：&ldo;那你也是遵循父训，何错之有。&rdo;

她摇头，又是一串眼泪滚落‐‐

&ldo;不是的。我当时记着答应过你，所以我想，我先拿到药方，同你商量此事，再做决定；好多事情我想不明白，你可以帮我想，是，可是后来我来不及了，铁衣和解药，我只能二选其一……&rdo;

&ldo;那时我站在悬崖上，我想，铁衣杀人，解药救人，要是我早些拿到解药，唐荆州也不会死。于是我、我……&rdo;

她放弃了拿铁衣，也等于放弃了自己未来的所有前途，等于要回到朝廷后，接受以父亲谋逆之名的株连问罪；甚至也等于放弃了两人的未来。这教她如何能面对他不愧疚。

出乎她意料地，他看向她的目光甚是温柔，没有一丝谴责：&ldo;小柔，你不在的这几日，我正好有些新体悟，想要同你讲。&rdo;说罢，朝前伸出修长莹缜的手指，指给她瞧：

&ldo;你把头抬起来往上看，那是什么。&rdo;

他突然地将话题岔开，使得正在哭泣的顾柔有些茫然。她抬起头，不知不觉中，便听起他的话来了，她往上看，此刻太阳完全升起，海蓝色的苍穹中一行灰雁掠过。

&ldo;是鸟。&rdo;

他绕到她的身后，双手搭在她肩膀，声音煦若春风：&ldo;不，你再往上看，鸟的上面是什么。&rdo;

&ldo;是天。&rdo;

他温声重复，和补充：&ldo;是天道。&rdo;

顾柔仰望天空，看着清澈的天和丝缕洁白的云，听他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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