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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第2页）

男人乘机溜走，在众多的人流中如虾蟹入海，再也不见踪影。

顾柔懊恼至极，想起那独臂男人阴鸷的眼神，不由得在原地怔了一会儿，再低头望去，只见一名少女跌倒在地，一碗热汤药泼在身上，烫得手臂发抖。

顾柔心里狐疑，怎么就这么巧？偏生这个时候端一碗药在大路上跑。她扶起女子，对方抬头的瞬间，她不由得惊讶：&ldo;是你‐‐&rdo;

沈砚真一袭紫衣，秀眉微蹙，看着十分痛苦。

顾柔连忙捋起她衣袖察看，只见沈砚真两条皓白的玉臂已被烫得发红，冒出大片晶亮的水泡，心头一紧。她回身望去，记得方才那巷道深处一户人家院前，有那防火蓄水的大缸，忙道：&ldo;对不住对不住，快跟我来，那头有冷水。&rdo;小心地搀扶她过去。

顾柔接了冷水要给她冲洗伤口水泡，沈砚真轻轻地道：&ldo;我自己来罢。&rdo;她捋着衣袖，小心擦拭浸泡烫伤处，又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涂了一些药物在患处，用裹布包扎，却因为手微微发抖，有些系不上布头。

顾柔看见，帮着她系好，看她身上背着的药盒子：&ldo;你是大夫。&rdo;

沈砚真轻轻嗯了一声，她包扎完了，蹲在地上自顾自收拾药箱。&ldo;对不住，我刚刚有急事，不……&rdo;&ldo;不打紧。&rdo;顾柔见她柔弱清淡的模样，心头愧疚极了，只怕她留了疤，那自己岂非造孽毁人体肤。&ldo;我送你回去休息，这汤药费我赔……&rdo;&ldo;不必了，这不打紧。&rdo;

沈砚真的态度既柔和，又疏离，没有半点怪责她的意思。顾柔想起她刚刚跑过来时的情形：&ldo;姑娘，你怎么端着一碗汤药在街上跑？&rdo;

&ldo;我还有事。&rdo;沈砚真似乎并不欲同她多作纠缠，站起来，匆匆颔首，便要离开。

顾柔又是疑虑，又是担心，便一路跟在她身后‐‐

&ldo;姑娘你的伤真的不打紧？&rdo;

&ldo;我看你还是坐下来休息会吧，你需要什么药材，使唤我去买就成。&rdo;

&ldo;姑娘你叫什么名字？&rdo;

沈砚真一路走，去了药材铺，给了那掌柜一张药方，吩咐把药煎好再端出来。顾柔陪她在柜台前头等药煎好，一面担心她的伤势。

沈砚真忙完，终于回过头来，回答顾柔：&ldo;我叫沈砚真。&rdo;神情里淡淡的。

顾柔：&ldo;我叫顾柔，你叫我小柔就成。我……我能替你做些什么？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住你。&rdo;她直觉里仍有些疑问，可是瞧见沈砚真那么脆弱的外表和超然的性子，又觉得她不像是伪装。

&ldo;没有关系。&rdo;沈砚真只淡然回答了这一句。

药煎好了，顾柔又一路跟着沈砚真，看她拿了药，往永宁大街上折返。

沈砚真也没阻拦她，顾柔这一路就跟到了永宁寺。

门口一棵百年槐树下，一胖一瘦两个和尚在洒扫，瘦的看见沈砚真，把扫帚夹在腋下，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胖的那个朝她点头微笑，道了一声：&ldo;沈施主。&rdo;好似都同她认识。沈砚真欠欠身，径直朝大雄宝殿的广场走去。

广场一角，几个香客簇在一起，中间围着躺在地上的个人，那人须发脏乱，鞋子破得开了口，瑟缩在地，口吐白沫，状似癫痫。

那些香客将他搀扶到树下面歇着，有人议论：&ldo;可怜啊，是元祐巷的吴家三郎，考了几年太学皆没有致仕，家里老夫人病死了，他一时想不开，人也染上怪病，在这街上一带到处游荡，幸被庙里的师父们好心收留，可是这些日又怪病发作，怕是活不久了。&rdo;

沈砚真拨开人群，扶起那癫生，让她枕在自己双膝上，把汤药吹凉了喂到他嘴边喝下。那癫生瑟瑟发抖，口中的涎水白沫一同流出，打湿了她一身的紫衣，她却丝毫未改容色。

一服汤药下去，癫生果然安静许多，头一歪，枕着沈砚真手臂沉沉睡去。

原来她赶这般急，是为了来治病救人。顾柔心念微动，更是后悔自己莽撞，耽搁她这些时辰。

这时人群散开，进来一行僧侣，为首的老僧身披紫红袈裟，白须白眉，面目慈和，正是永宁寺的方丈德云大师。那老僧率着一众弟子朝沈砚真欠身，合十念道：&ldo;阿弥陀佛。&rdo;

沈砚真站起身，朝德云见礼：&ldo;大师。&rdo;两个和尚过来把癫生抬走。

&ldo;女施主宅心仁厚，自来此地，每日前来行善布施，添加香火；更是在此间开设义诊，老衲替苦厄众生多谢施主了。&rdo;

德云说罢，身后一弟子出列，手捧一沉甸甸的钱袋。&ldo;女施主这些日为义诊靡费颇多，这是本寺的一点心意，请女施主收下。&rdo;

沈砚真后退一步：&ldo;我行走四方只为磨练技艺，无须阿堵之物加身，平添累赘。多谢方丈大师的好意。何况他的病，我虽能遏制，却不能立刻根治，心中有愧，怎敢居功。&rdo;拒辞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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